萧未央清醒时,已过了午夜。
朦胧中她睁开眼,隐约间看见茶桌旁坐了个人。
屋内没点烛火,那人又坐在暗处,看不真切。
当下她不再多想,摸出床下压着的短刀向那人刺去。
她动作极快,几乎眨眼间便到了潮克面前。
潮克守了她一夜,此时也有些犯困,对这突来的袭击几乎毫无防备。
本能使然,他还是迅速做出了反应。
但,仍是晚了!
一道血红的伤口瞬间染红了他的右臂衣服,那刀用的极好,要不是他躲的快,此时怕是已经没命了。
“萧姑娘!”黑暗中他唤了一声,但仍没能阻止她继续进攻。
只是几个回合,潮克竟有些招架不住。
此时他才完全信了拓跋木的话,看来她真是潜到府中的探子,就这身手,怕不在他之下。
几乎没发出多少响动,潮克就感觉脖子上一凉。
“别动,再动我不敢保证我手中的刀子会不会落下。”
“你,真是探子?”
“什么探子,你半夜闯进我房间内,我看你才像是个探子。”
潮克听她语气清冷,不似平日跟他说话的温婉,心中难免有些疑惑。
“你到底是谁?”
“你来杀我,难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我杀你?我是潮克,萧姑娘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少废话,什么潮克,我不认识。”
她继续用刀抵着他,手上一点都没放松。
“把烛台点上。”她命令道。
潮克也没拒绝,伸手拿了火折子,将桌上的烛台点着了。
烛火并不太明亮,但足以照亮屋内的一切。
待完全看清时,萧未央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她住的屋子。
这地方她一点印象没有,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在自己房内睡觉,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她手上用力,抵在潮克脖子上的刀微微见了血珠。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潮克此时已不能完全信她,见她又在装失忆,他的心不禁更沉了。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真以为我那么好骗么?”
“问你话你就答,哪来那么多废话!”
潮克一愣,他从没见过女子如此疾言厉色,此时他明显感觉身后女子周身的杀气,那气势哪像个闺阁中的女子,倒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而且不知为何,她这样子莫名让他想到一个人。
真的好像~
“这里是骠骑大将军府,至于你为何在这,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骠骑大将军府?”
这地方她听阿木提起过。
“你是潮克?”
“你想起我了?”
萧未央摇摇头,她确定这男子以前根本没见过,只是听拓跋木提起过。
“你真是潮克?”
“我身上有腰牌,你一看便知!”
扯下他的腰牌,果见那上面刻了他的名字。
“我怎么在这里?”
若说刚才潮克怀疑她是装的,现在他完全不怀疑了。
因为萧未央的眼神告诉他,她是真的不记得他了,她好像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但却把他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忘了。
看来阿木这次分析的好像不对,设局之人另有其人,她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颗棋子。
“你落水了,是我救了你!”
“我落水了?”
萧未央想了一会,这才想起她似乎确实溺了水,可那之后的事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想到自己可能误会了眼前人,她忙收了刀子。
“对不起,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潮克按着受伤的胳膊,带着自嘲的语气说:“没事,我自找的!”
看着他胳膊处还在流血,萧未央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好像把恩人当成坏人了,还把他伤了。
“你胳膊还在流血,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潮克躲开了,他不是生她的气,只是想到她刚才在床上时的样子,他本能的不敢让她触碰自己。
“没事,这点伤我一会让府医包扎一下就行。”
“萧姑娘,既然你已经想起自己是谁,那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么?”
萧未央很坦然:“我是有间茶楼老板。”
潮克看她的眼神暗了暗,傻子都知道,这话一定是在骗他,开茶楼的能有她这身手,三岁小孩都不能信。
但他只是苦涩的一笑,并没多问。
“你能给我讲讲我溺水之后的事情么?”
萧未央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显然这样的空白让她很不喜欢,所以她想听听。
可当潮克说她已在府上住了一个月时,她还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还以为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怎么就过了一个月了。
那她失踪这么久,戈吉跟海日得有多担心,她简直不敢想,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得回家,我离家这么久,家里人一定在找我,我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平安。”
“那我送你去!”
“不用,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况且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
“可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多不安全。”
这话说完,潮克就自嘲的笑了。
确实不用他送,自己都在她手上吃了亏,更遑论一般的宵小之辈。
“放心吧,我夜路走习惯了,没那么多坏人。”
萧未央已走到门口,又转身回头冲潮克一笑,那笑不同于她往日的微笑,笑的极其明媚,晃花了潮克的眼。
“谢谢你,改日我请你来家里喝茶!”
直到那抹身影翻墙消失,潮克还久久回味在她刚才的笑容中。
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心情好到不行。
潮克连夜叫了府医,当然他受伤的事也不胫而走,连西安王妃都连夜赶来了。
但她看她儿子那傻笑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心惊。
直到这时,潮克也没说他是怎么受的伤,反倒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西安王妃将托帕唤到一边。
“你快去请几位有名望的道长来,我看你家主子这样像中邪了!”
听了这话,托帕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平日难得一笑的主子,竟盯着自己的伤口,傻乎乎的笑,他打了个寒战,拔腿就往道观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