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被乌云吞噬,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马车旁的金魁,一直像一尊石雕般伫立一动不动,但此时金魁的眼神里充满了焦灼和期待。金魁在马车旁来回踱步,脚步逐渐开始变得焦躁。
就在金魁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时,准备动身前往泉城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那声音如同战鼓般整齐有力,划破了夜的宁静。金魁的眉头一皱,目光如炬,透过漆黑的夜色,他远远地看到了马背上的四个身影。
随着四人和马群逐渐靠近,金魁的眉头越皱越紧。当他的视线落在两名陌生女子——红姑和小莲身上时,心中烦躁不已,“少爷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还如此显眼地带来两个陌生女子。”尽管如此,但是金魁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眼神变得极其冷厉。
金魁的目光在红姑和小莲的面庞上缓缓扫过,那目光冷冽如刀,仿佛能穿透两人的肌肤,直达灵魂深处。红姑和小莲在金魁的目光逼视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两人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如果不是余多之前已经叮嘱过她们,面对金魁如此强大的威压,两人恐怕早已吓得跌落马背。
余多与钟正阳、红姑、小莲从马背上跃下,径直把红姑和小莲带到了金魁面前。余多向金魁简单地介绍道:“魁叔,这两位是我们在泉城遇到的一对姨侄,红姑和小莲。她们两人正好也要去海州城,所以我就邀请她们一起同行了。”余多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平静,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余多知道,解释越多,反而越容易引起金魁的不满。
红姑和小莲尽管内心忐忑不安,但她们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金魁恭敬地行礼。金魁的面庞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金魁听了余多的介绍,心中的疑惑并未完全消散,只是看到余多如此云淡风轻,明白余多不是鲁莽之人,必定有自己的打算,也就不再再深究。但是必要的提醒还是需要。于是金魁的目光在红姑和小莲身上轻轻掠过,像两把无形的利刃,使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金魁满意的收回目光,快速的来到十匹骏马旁边,经过一番仔细的审视,金魁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少爷,请上车。”金魁的声音冷漠而机械,看都没有看红姑和小莲一眼。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金魁一眼就看出了红姑的风尘气息,对这两人的观感自然不佳。但既然余多已经邀请了两人同行,金魁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将不满藏在心底。
余多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抬脚便坐进了车厢。红姑和小莲则翻身骑上了马背,两人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之色。这是余多事先已经交代好的,否则金魁肯定不同意。
金魁看到红姑和小莲还算识趣,面色稍微好一些,心中暗道“看来少爷还不糊涂。”
金魁和钟正阳开始忙碌起来,两人分别为两辆马车套上了两匹骏马。剩下的四匹骏马则用缰绳系在马车上,用来替换。一切准备就绪后,一行五人便踏上了旅途,消失在黑暗中。
泉城离海州城还有数日的路程,一路上除了偶尔停下换马之外,一行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余多知道这样的急行强度对于红姑和小莲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很吃力,因此早已做好了安排,每隔一段时间,余多就会与两人交换位置,让红姑和小莲坐在马车上休息,而自己则骑在马上继续前行。
这样的交换,金魁非常不同意。金魁担心余多暴露在外面会有危险,不同意余多与两人交换。可是余多非常坚持。金魁退而求其次,想要让他与红姑和小莲同乘坐一辆马车。余多当然知道金魁的好意,但是要余多与红姑和小莲待在车厢中,余多宁可自己骑马,如果被金玲知道自己与其他姑娘待在一个车厢中,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看到余多却坚决不同意,坚持要骑马前行。金魁无奈,只好听从余多。只是之后的路上,金魁更加谨慎小心。
幸运的是,这一路上非常安全,五人连一只猛兽的影子都没有遇见。眼看着海州城的轮廓在远方逐渐清晰起来,钟正阳、红姑和小莲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欣喜之色。余多亦是如此,余多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心中既激动又紧张。想到即将能见到金玲,余多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离开海崖城时,余多还对自己去见金玲的父母充满信心,但此刻,随着海州城的逐渐临近,余多的心中反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同时心头涌起一丝担忧:“毕竟是头一次见金玲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好不好相处。如果金玲的爹娘看不上自己怎么办?”这些念头在余多的脑海中盘旋,使余多不安的心变得更加紧张。
既然已经来到海州城,余多才不想空手而归。余多不断给自己打气,“玲儿的性格那么好,她的父母应该也好相处吧。再说,玲儿曾经提到过,只要她同意了,她的爹娘都不会反对。”想到这里,余多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在一行人中,金魁的脸色始终保持着平静,并且离海州城越近,金魁反而越发谨慎小心。金魁深知余多所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不可能一路上就发动一次暗杀,而且出手的人武功都如此不堪。尽管余多改变了路线,但那些敌人并不傻,必定很快就会发现余多的行踪,金魁对此深信不疑。对方发现了余多,却没有出手,这必定是迷惑余多,想要余多放松警惕,同时意味着更加危险的刺杀即将来临。
因此,金魁丝毫不敢大意。金魁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前面这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就能看到海州城了。”钟正阳望着远方,对余多说道。然而,钟正阳的目光转向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眉头轻皱,“但现在天色已晚,今晚怕是赶不到了。”
余多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夕阳的余晖已渐渐消散,四周的景色在暮色的笼罩下变得朦胧起来。余多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些小土坡,土坡边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正是马儿休憩的好地方。于是,余多转头对金魁说道:“魁叔,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穿过树林进城。”
金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此时,红姑和小莲也从车厢中探出头来,两人脸上均露出兴奋的神色。这一路上虽然很苦,但是明天能够准时出现在海州城,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下车打算把车厢让给余多休息,毕竟这一路上她们在车厢中已经休息得够多了。
余多见状,连忙摆手示意不用。然而,金魁却来到他身边,沉声道:“今晚非常危险,你还是坐进车厢比较安全。”
余多面色一怔,余多很少听到金魁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话。既然金魁都这么说了,那今晚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可是,让他和红姑、小莲挤在那么狭小的车厢里,余多实在觉得尴尬。他看了一眼车厢,对金魁说道,“魁叔,我知道了。不过,车厢里不一定安全,我还是留在外面吧,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金魁虽然不理解余多为何要如此坚持,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金魁叮嘱完钟正阳晚上要小心戒备后,便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闭目养神去了。
夜色渐渐降临,四周一片寂静。余多站在土坡上,望着远处的树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看来这一夜不会平静。
钟正阳并没有将金魁的告诫放在心上。这几日来,一行人平安无事地前行,使得钟正阳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下来。此时,眼见海州城已在望,钟正阳的心情更是轻松了许多,仿佛已经能够闻到城内的繁华气息。
这几日的相处,让钟正阳对红姑和小莲有了更深的了解。钟正阳打心底佩服这两位弱女子。虽然余多对她们照顾有加,尽量缩短她们骑马的时间,但每次从马背上下来,她们的脸色都苍白如纸,甚至小莲还因为颠簸而呕吐过好几次。然而,两人却从未抱怨过一句,始终默默承受着旅途的艰辛。
想到马上就要进城了,而红姑和小莲也将与自己分别,钟正阳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他对这两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她们虽然看似风尘女子,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尤其是小莲,身上的孤傲之气,明显不同于风尘女子。
钟正阳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小莲背后的古琴上,那是一把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古琴,琴身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透出一股古朴的气息。钟正阳知道小莲对这把古琴格外珍惜,从未离身过。钟正阳曾好心提议让小莲将古琴放在马车上以减轻负担,但小莲却坚决拒绝了。
“小莲姑娘,你背后的古琴很珍贵吧?”钟正阳试探着问道。
小莲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古琴并没有多贵重,但这是家父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钟正阳闻言,心中一阵尴尬,钟正阳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触动了小莲的伤心事,于是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小莲姑娘,我不知道这把古琴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小莲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小莲的性格本就孤傲,与人交流甚少,即使是与红姑说话也往往言简意赅。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钟正阳知道这是小莲的性格使然。钟正阳望着小莲那蒙着面纱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惋惜。“如果小莲的脸上没有那片刺眼的红色印记,应该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吧,可惜呀,造化弄人!”
钟正阳见小莲不愿多言,便识趣地不再打扰她,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红姑。钟正阳注意到红姑正凝视着余多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似乎内心在进行剧烈的挣扎。
红姑心里清楚,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过分。余多已经如此客气地将自己送到了海州城,如果自己再提出更多的要求,那实在是太过分了。红姑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和遗憾。最终,红姑还是放弃了想法,将目光转向了海州城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钟正阳看出两人都各有心事,便不再打扰两人,转身走向马群,细心地照料起那十匹骏马。
夜色渐深,余多一行人都已沉入梦乡,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四周一片静寂,只有马匹偶尔发出几声细微的嘶鸣,打破这宁静的夜晚。余多不知,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危险正悄然来临。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紧接着,数十枝巨型弩箭犹如黑暗中的幽灵,从密林深处疾射而出,直奔两辆马车而来。闭目养神的金魁,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瞬间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当那巨大的弩箭映入眼帘时,金魁的脸色骤变,心中怒火腾起。
金魁想不到对方居然如此不择手段,竟然将军中攻城的床弩都搬了出来。面对这等威力巨大的武器,即便是精铁打造的车厢,能抵挡得住多少轮的攻击呢?金魁不敢想。
金魁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两辆马车的前面,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守护着身后的安宁。金魁的衣服在无风之中自行飘动,猎猎作响,一道金色的雷电从体内迸发而出,如同一条游龙般在金魁身上快速游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漆黑双眸变成了金色,不怒自威。
金魁双拳紧握,对准空中飞来的弩箭猛地打出。只见一个金色雷拳从金魁双拳上方出现,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快速迎向那些弩箭。在金色雷拳的强大威力面前,那些空中快速飞行的弩箭瞬间炸成了粉碎。
这巨大的声响将红姑、小莲和钟正阳等人从睡梦中惊醒。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倚靠在车厢上的钟正阳,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看着金魁如此厉害地一拳打退了所有弩箭,震惊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红姑和小莲想要伸手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刚掀开一角,就听到了金魁焦急的大喊声:“小心!”红姑的心中一紧,手中的动作也瞬间停滞,车厢外的钟正阳飞快地躲进车厢中,尽管如此,却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一团红色的火焰从空中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地与金色雷电碰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刺穿了雷电的巨大拳影。同时红色的火焰在碰撞中迅速褪去,露出了一支金色的箭矢。这支箭矢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速度不减,如同一道闪电般射向金魁。
眨眼之间,金色箭矢划过金魁的面庞,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金魁来不及阻挡这个利箭,只能大声提醒身后余多一行人小心。
可惜,还是晚了。金色的利箭恰好射中了红姑和小莲掀开的窗帘一角中。只听车厢内传来一声惨叫,窗帘也随之垂落。这一刻,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真气如一团火焰缠绕在箭矢之上,那箭矢仿佛获得了生命,不仅速度快若闪电,更显得无坚不摧,仿佛能洞穿一切阻碍。“后羿院的人?”金魁的眼神一冷,感到一种不祥的预兆,金魁身形一动,犹如一只猛虎拔地而起,飞身便欲扑向那幽暗的树林之中。
在江湖中,有一个铁律,那就是绝不可与后羿院的神箭手在远距离交战,否则下场只有一个——死。金魁深知这一点,同时,今晚更要早点除掉此人,否则余多很危险。
然而,就在他身形刚动之际,一阵阴毒的冷笑声突然响起,如同寒风中的厉鬼,令人毛骨悚然。“金魁,你想去哪儿?”那声音中充满了戏谑与挑衅。
只见一道冷若冰霜的白色刀光劈向金魁,那刀光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随着刀光的出现,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令人不寒而栗。
金魁面色略微一变,来人是神刀门的雪山山主霜无风。金魁不敢大意,他迅速一拳递出,一道粗壮的银色闪电迎向了那白色的刀光。
空气中瞬间炸裂,一阵罡风向四周散开,犹如狂风骤雨般猛烈。那两辆精铁打造的车厢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车厢中的红姑和小莲紧紧抓住车厢,脸色惨白。钟正阳胳膊上插着一支金色箭矢,箭矢贯穿了钟正阳的胳膊,钉入精铁打造的车厢壁中。在剧烈的晃动中,钟正阳痛得面孔扭曲,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然而,金魁和霜无风两人却稳稳地落在地面之上,一步未退。
“金魁,拿命来。”霜无风发出桀桀的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阴冷与狠毒,令人浑身冒冷气。只见一个一身雪白衣服、须发皆白的男子出现在金魁面前。这男子面容清秀,如白面书生一般,且没有一丝皱纹,如果只看其面容,还以为是弱冠少年。但听到那沙哑且老气横秋的声音后,便知他已是七老八十之人。这种声音与相貌的极端反差,使得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异感,让人不敢直视。
霜无风手持一把如同冰凌一般透明、细长且锋利的宝刀——“冰花”。那宝刀上冒出的森森寒气,使得四周的温度陡降,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金魁虽然不惧霜无风一人,但此时却让金魁非常棘手。尽管霜无风与金魁同为八品高手,但是金魁乃九品之下无敌,霜无风不会不知道。因此金魁打败霜无风虽不难,但想要迅速解决却绝非易事。更何况,那躲在树林中的神箭手实力亦是不弱。能够用真气包裹箭矢,一箭贯穿自己的雷拳,这样的实力至少是七品以上。
七品以上的神箭手,在远距离攻击上几乎无敌。那人很可能是后羿院中的长老级别人物。有这样的神箭手在侧,只要余多一现身,眨眼间便能取其性命。两大高手同时出现在此地,这不得不让金魁心中生出一丝寒意。
然而,现在金魁已来不及思考对策。霜无风已经再次一刀劈来,刀光凛冽,寒意彻骨,空气顿时停滞一般,让人身体变沉,移动变慢。金魁心一沉,毫不闪避,欺身迎上。金魁双拳之上,雷电萦绕,打算与霜无风互换招式,尽快解决这难缠的对手。
但霜无风看出了金魁的意图,他冷笑道:“金魁,你着什么急,老夫还没有玩够呢。”霜无风并不与金魁硬碰硬,而是在金魁身边如同鬼魅一般游走,缠着金魁,不让他分心。
同时,天空再次撕裂,一阵更加猛烈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如同死神降临的序曲。数十支巨型弩箭如同黑色闪电般再次射向车厢和马群,仿佛要吞噬一切生命。
骏马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弩箭便轻易地穿透了它们矫健的身躯。鲜血如同绽放的红花,在夜空中四溅开来,染红了周围的土地。箭矢带出的内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惨,洒满了四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箭矢巨大的冲击力将骏马们的尸首牢牢地钉在了地上,它们挣扎着,想要挣脱这致命的束缚,却丝毫不起作用。十匹骏马齐声发出响彻天地的悲鸣声,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不甘。然而,那悲鸣只持续了短短数声,很快,骏马们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弩箭射中车厢后,发出短暂而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那坚硬的车厢便被刺成了一个刺猬。车厢中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但渐渐地,鲜血从那些射穿的孔洞中缓缓流出,转眼之间,此地就变成了一个修罗场,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