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赵建华的说法。
梅知秋的家世不算显赫,但血统纯正,小小年纪就成了国家干部,二十多岁的时候,她在一次干部进修班上,认识了一位姓卢的青年才俊。
两人情投意合、门当户对,很快便相知相爱,并结为夫妻。
后来那位卢姓青年才俊,遇到了天大的机缘,加上自身确实优秀,便一路平步青云,还不到六十岁,就成为了F国级干部。
其职务含权量,虽然不如李维民,但在同级别队伍里,可以算得上中上水平。
更关键的是,此人的朋友圈子里,有一批重量级的人物,来头都不小。
梅知秋凭借她丈夫的权势,近年来活跃在商界和各类半官方组织,不仅名下有好几家企业,还担任着一些民间机构的执行董事、理事长、顾问等职务。
可以说,这个女人肯定是有很大问题的,只是没人动她而已。
另外,赵建华还特别提示了祁同伟一些话:
维民书记明年就要退休了,他护不了你多久,以后做事情最好还是低调一点,不要去得罪重量级人物。
一方面为了自保,另一方面,也尽量少给维民书记添麻烦……
……
祁同伟经过一番分析,认为赵建华嘴里的梅知秋,和秦志高说的,肯定是同一个人。
否则的话,路瑞生不敢如此嚣张,在汉东肆无忌惮的搂钱,就连钟正国,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梅知秋和路瑞生的关系,应该是婶婶和侄子。
卢和路同音,路瑞生的真名,很可能是卢瑞生。
现在问题来了,是继续查下去,还是听赵建华的,选择明哲保身呢?
毕竟对方的势力太强大,万一局面失控,恐怕会闯下大祸,伤及李维民与刘和光的利益,下面那些具体办案人,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还有石书记可以倚仗,但他现在对自己只是赏识,远没有达到亲信的地步,更何况,谁知道他对此事持有什么态度?
要知道,官场的斗争博弈是非常复杂的,越往高处越是如此。
哪怕是一件百分百正确的事情,如果行动的时机有所偏差,也可能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
可如果放任不管,任由路瑞生和那帮贪官污吏,继续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又如何对得起党和人民对自己的信任和期望?
祁同伟曾经想过,去找刘和光与高育良请教,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
因为他们肯定会和赵建华一样,劝自己放弃的,问了也白问。
晚上,祁同伟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里,脑海里经过了无数次的思想斗争,王子衿叫了几次,他也没有回房间休息。
直到天空微微放亮,才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查,继续往下查。
只不过,要掌握好方法和分寸。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自己首先是京州市委书记,必须尽责。
把山水集团,以及和山水集团有较深利益关系的京州官员,通通处理掉。
若是路瑞生知难而退,就让他多逍遥几年,若是他不识好歹,硬要和自己叫板,那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勇者无畏,什么叫正者无敌。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我偏要摸摸看。
就不信那个姓卢的高官,真的目空一切,为了侄子的丁点利益,公然与我为敌……
……
做出决定后,祁同伟开始了自己的部署。
由市纪委、反贪局和公安局,各派出几位政治觉悟高、忠实可靠的同志,结合最先进的技术手段,二十四小时轮流监控任长华和王浩的一举一动。
再调一些特种兵过来,总人数达到三十人,继续伪装成店主、摊贩和出租车司机,严密监视山水集团总部和山水庄园。
然后,祁同伟把目光锁定在了顾晓晗身上。
既然秦志高说了,顾晓晗是被路瑞生强行抢走的,那么她本人估计也不乐意,有策反的可能。
她做为总经理,大概率知道山水集团的所有秘密,只要能将其成功策反,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当然,必须还要考虑到一点,顾晓晗身边很可能有路瑞生的眼线,如何才能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与其接触呢?
自己肯定是不行的,目标太大。
那些亲信也不妥当,容易引起怀疑。
祁同伟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最终挑出了一个最佳人选,程程。
程程虽然是汉东省人,但年纪轻轻就跟着赵永泰逃到京海,已经十几年了,中途还坐过几年牢,路瑞生绝对想不到,她会是我的人。
程程和高启强结婚后,夫妻俩共同经营启程房地产公司,很少有人知道,叶飞的堂弟叶兵,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目前启程房地产公司已经做大做强,净资产大几百亿,并且把总部搬到了南滨,旗下的分公司更是遍布全国多个省份,包括汉东也有零星业务。
山水集团在京州囤了不少建设用地,只要程程以某个分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去找山水集团买地,用于开发房地产。
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触顾晓晗,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更重要的是,程程是女人,顾晓晗也是女人。
两个三十多岁的女老板,因为彼此投缘,相约去一些私密的女性会所消费娱乐,再正常不过了,路瑞生安排的眼线,也不方便一直待在她们身边……
叶兵接到祁同伟的电话后,第二天就和程程一起,飞往吕州,在高义的安排下,住进了吕州新城区的一家酒店。
祁同伟也以考察的名义,去了吕州一趟,亲自与他们见面。
程程早就知道,叶兵和祁同伟的关系不一般,甚至曾经怀疑过,祁同伟才是启程集团真正的幕后老板。
只是多年来,一直没发现祁同伟和集团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但不管怎么样,当她站在祁同伟面前,还是会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
“程总,不要拘束,我和你们叶总是多年的好朋友了,都是自己人。
更何况,我们也应该算是老相识,记得当年在金山县永泰路桥,我还喝过你亲手泡的茶呢。”
“祁书记,真是对不起,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在永泰路桥的时候,曾经怠慢了您,还请原谅。”
“呵呵,那都是小事,过去就过去了,不必再提,只要你现在改邪归正了,依然是好同志嘛?”祁同伟笑了笑,又道:
“我今天专程和你见面,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