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康医院坐落在市区最南边,傅向停当初是投了大钱的,作为一家私人医院,拥有顶尖的医疗设备,优雅静谧的环境,医术这块有谭深把关,服务细致贴心,最重要的是隐私性很高,当然,价格也是顶尖的。
“你把人放平躺着,他会更舒服。”谭深实在看不下去,救护车上有床不让人好好躺着,非要圈在怀里是什么情趣。
医生的专业意见还是要听的,傅向停恋恋不舍的把人放在床上。
“谭深,以你的经验,你觉得这是什么造成的。”自从他看见这道疤之后,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沈雨堂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肠胃有点小问题之外,健康的很,开朗有活力,就算是五年前,人也是健康的。
现在,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养分,充满了病态,不只是身体,情绪也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能变成这样,身体轻飘飘的,精神却沉甸甸的。
看自己老板愁眉不展的样子,谭深有点稀奇,他这个老板年纪不大,情绪上却很老成,或者说是淡漠,反正他是没见过他家老板有心态起伏很大的时候。
这回算是破了例,他接到傅向停电话的时候,很讶异的在语气中听出了焦急这种他老板稀缺的情绪,不禁对这个被他家老板护在怀里的人产生了兴趣。
“这个不好说。”谭深思索着,他刚才看过那道伤了,“伤口时间有些长了,至少四五年,缝合的不错,应该是手术所致,能在这个位置上开刀口的手术,还挺多的,等一会到了院里,做个系统的检查,就知道了。”
傅向停点头,把人放下后,忍不住把沈雨堂的手握在手里摩挲,冰凉,傅向停叹气。
他现在越来越拿不准当初的分手了,不知道里边有多少隐情,如果真的是沈雨堂不爱自己了,那倒是还好,傅向停想到这,被自己的贱气笑了,没错,自己就是贱得慌,他情愿沈雨堂是真心实意的分手,而不是其他什么被迫原因。
不然这些年他的雨堂该怎么熬过来,只能靠那些照片跟回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傅向停咬咬牙,他真的要给这个小屁孩一个教训,叫他记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出来呢,非要弄这一出,让他们硬生生分开这么多年 。
这小孩,真狠心。
医院里,谭深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傅向停抱着沈雨堂从私人电梯直接上了楼,各项检查中,沈雨堂一直都在睡,只有在抽血的时候,针头扎进血管的时候,才微微挣动,随后在傅向停的怀里又安静下来。
谭深全程陪同,折腾完了,已经是中午了。
谭深翻着手里的检查单子,皱眉。
在医院最怕看到的事,大概就是医生皱眉了吧!
傅向停:“问题很严重?”
他有点紧张,像是等着被审判的罪犯,这种感受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何止。”谭深叹口气,“胃的情况很严重,应该是反复的溃疡叠加炎症,没有好好治疗造成的,虽然目前已经控制了,但是胃病你知道的,要靠养,心肺有一定的损伤,未来一定要多加注意,尤其是肺部,再严重下去,会出现肺纤维化,到时候就不可逆了。”
谭深看着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叹息一声,“还有一些结果还没有出来。”说完把b超单子交给傅向停,让他自己看,“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报警。”
傅向停心都提了起来,这一堆的病症绕的他头疼,心也跟着疼,听到报警,心里咯噔一下。
手里的b超报告仿佛千斤重,压得他喘不上气。
报告显示患者左侧肾脏缺失,多处骨折陈旧伤,左侧小腿部位还带有钢板没有拆除。
傅向停眼前一黑,差点坐地上,还是谭深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你先冷静。”
“什么,意思?”他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疼的他呼吸都费力。
谭深先扶他坐好,思考组织了下,尽量选择不那么刺激人的语言道:“肾脏摘除手术做的很漂亮,应该是很有经验的医生,我把片子给我老师看了,根据他的经验,不像是病变导致的需要切除,至于是不是他本人自愿的你就得问他自己了。”
“他身上有很多处陈旧性骨折,很明显的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粗略分析,最早的时间可能在四五年前,时间最新的是左侧小腿,骨折线还没有消失,愈合程度来看,不超过六个月。”
“要知道,这么久之前的骨折还能留有这么明显的陈旧性骨折伤的,只能说没有经过及时、正确,好好地治疗,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就骨折玩,然后还不好好治疗的,除非。”谭深没有往下说。
除非这人长期遭受暴力虐到,这就涉及到了犯罪,作为一个医者,看见沈雨堂这满身的伤的时候,能做的就是如实相告。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推理。”
他看的出,老板很紧张这人,应该是不知道这人遭遇了什么。
傅向停的手死死的攥着报告单,上面那些专业的图片文字,他看不明白。
但谭深的话他听得很清楚,每一句都像是刀子挂着他的骨肉,疼的眼睛发红,扯得心脏发紧,每一句都刻在他的骨头上,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以为的成全放手,很可能把爱的人送到了一个他看不见的地狱。
他恨那些伤害了沈雨堂的人,也恨自己,为什么当年自己就那么轻易的放手了,他说分手就同意了,不是很爱他吗?自认为很爱沈雨堂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争取下呢,为什么不在坚持一下呢。
更恨的是狠心的沈雨堂,对自己狠心,对他更狠心。
他不能哭,得冷静,傅向停死命的克制着发酸的眼圈,事情还没弄清楚,好在人不是回来了吗。
他安慰着自己,对,他爱的人回来了,这回他不会再放手了。
眼光望向依然在睡的沈雨堂,胸腔里又涌上来一股恨意,这个混蛋,如果不是自己这次刨根问底的想办法,是不是一句都没打算跟自己说过,谭深说那些伤有好多年了,可是这人一次都没有跟自己求救过,哪怕说一句过得不好,自己都不会放任不管。
再想想那些保存了很久的照片,醉酒之后从沙发上醒来看见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透着的情绪,傅向停的心就像在冰天雪地冻了八百年又突然去了油锅里滚上一圈。
小王八蛋。
傅向停在睡着的人嘴上狠狠的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