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冲过去不顾一切的拉住了她的手,五条悟听到了一边的伊地知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是一个在公共场合对于陌生人来说格外冒犯的动作,但他却觉得他们已经很熟,不在陌生人的范畴。
她的手很漂亮,但碰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触到未经打磨的石板。
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很硬的茧子,掌心冷硬,冷得像冬日里的溪水,硬得又像钛合金。
这是一只和他完全不相似手,他握着她,仿佛是天上的白云缠住了行驶中的飞机机翼。
伊地知在一旁小声的和她道歉,他感觉到她的手动了动,可他不想去看的她神情。
机会太难得了,抓住就不该放手。
她很高,六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
站在人群里,她像鹤立鸡群。
霓虹这个国家很奇怪,对于身高的要求让人匪夷所思。
五条悟处理过很多校园里的咒灵,无论是女校,还是男校,总有那么几只关于,因为太高而被霸凌的痛苦,女校更甚。(霓虹真实新闻)
霓虹大多人的观念里,女性应该娇小,温柔,贤惠,乖顺,可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朝六晚十的守在门口,时刻准备好服务家中之主。
五条悟不理解,也不喜欢这种观念,所以他很开心,她一点都不沾。
他觉得,她有时像一把名家出品的没有刀把的大太刀,有时又像一把上了锁的高科技狙击枪。
握在手里会出血吗?
他悄悄的握紧了她的手。
“五条,”她开口了,“你想和我说什么?”
无序的清单无形的贴在他脑门,他就算一目十行也选不出哪一个是最想。
因为都是最想。
“先松手。”
刀刃陷进肉里的感觉。但他不怕疼哦。
“等等啦。”
让他再选一下,都说了机会难得。
因为见上一面真的太难了。
(二)有多难
五条悟从来没有那么期待过做任务。
与其守着手机响起,还不如主动出击。
他拨了几个电话,给自己拦下一大堆的任务。
伊地知开车来接他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惊恐。
第一个任务是在高专附近,他蹲在围栏上没有进那间房,而是在等原理来。
督察小组会比辅助监督晚一步,不过也就五分钟。
白色的车,紫色的领带,下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女孩看到他很兴奋,涨红着脸围着他,那双小手总是好奇的想摸摸他的衣摆。
五条悟讨厌别人碰他,除了打架的时候。所以他时刻开着无下限,主动的在隔离整个世界。
女孩摸到那层阻力后表情有些失望,但远远没有他失望。
“为什么不是原理?”
做完任务之后,他问这个女孩。
女孩听到原理的名字,她笑着说,“五条君和原理很熟吗?”
“是最好的麻吉哦~”他故意用了一个甜蜜的昵称。
女孩硬凹出来的笑有些僵硬,她看起来讨厌死原理了,但出于某种五条悟不知道的理由,她显得很得体。
“那个,五条君还是多留点心眼比较好吧。”
“什么意思?”
“原理小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呢。听说她和藤壤先生的关系,不一般哦。”
女生把最后那一句说的暧昧无比,让五条悟听了很生气。
这个人是不是太小瞧他的眼睛了。
善意和恶意,冰冷和温暖,都会印在他眼底哦。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位神子的不满,仍然絮絮叨叨,“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五条君了呢,虽然我们处在对立阵营,但是,我还是——”
“伊地知,走了。”他出声打断对方的话,“要是敢再继续说烦人的话,我就把你,揍扁。”
抛下一句警告意味十足的话,他将这个陌生的女孩扔在了原地。
(三)
有点像抽卡,一共三十发。
他现在已经抽了二十五发了。
坐在车里,他烦躁的来回换着翘起来的腿 。
督察小组就二十个人,刨开原理,其他19个,他全都见过了。
这出卡率未免也太低了吧,他甚至都出重复的了,怎么还没有抽出Sp卡。
“就没有小保底或大保底吗?”他生气的在车里跺跺脚。
开车的伊地知抖了抖,赶紧将车减速停在路边,从副驾座上拿起甜甜圈盒子就往后递。
六年里,这招最管用。每当五条悟发脾气,伊地知就如法炮制,给他疯狂递甜食,一方面能堵住五条悟频出的妄言狂语,另一方面能让对方心情好转,不至于下车敲他的头。
然而这次,效果有点不佳。
“我明明运气超好的。”五条悟咬了一口甜甜圈,快速咀嚼掉后,继续说道,“无论玩什么游戏,第一发十抽都能抽到三金。摇奖也是,十次之内必出红球。
怎么这次那么背。
肯定是伊地知的问题,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见杰,然后让他坐车还不洗车。”
伊地知简直要疯掉。“五条学长,这可不是能随便乱讲的事情啊!”
夏油杰是咒术界特级逃犯,要是咒术界有人包庇他,并被高层知道,是会被数罪并罚外加连罪的。
伊地知赶紧拆了车里的行车记录器,取出了里面的储存卡。
“没有乱说。因为只有杰才会那么倒霉。我可是幸运猫猫!不行,现在去洗车,现在!”
后座24岁成年人非要闹着去洗车,但任务已经排满,没有空隙。
无奈之下,伊地知给自己在【窗】的某个同事打了电话。
换车换人,像是幼儿园门口的家长和老师之间会发生的交接。
新上任的幼儿园老师佳子苦笑着收下了问题儿童五条悟小朋友,而家长伊地知则点头哈腰的保证,洗完车马上来接“小孩”,绝对不会给幼儿园多添一点麻烦。
洗车店距离任务点不远,但是排队却花了不少的时间,晚上八点左右,终于轮到伊地知了。
选的订单是深度清洁,里面的冲洗和烘干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伊地知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边玩手机边等,佳子老师哀怨三连让他内疚感爆发,不断用表情包和日后请客的承诺安抚。
车行老板走过来问了他一句洗涤剂的选择,在水果香和花香里,他果断选择甜甜草莓,虽然这个选择让老板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水枪过一遍尘,绵密如的泡沫均匀的涂上黑色轿车时,伊地知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佳子老师的鬼哭狼嚎。
“快快快来!伊地知君!!五条先生我控不住啊,他疯了一样的朝别人的任务点狂奔。”
伊地知深吸一口气,“冷静,佳子!也许五条学长是预感到那边有危险。”
“不是啊!”佳子欲哭无泪,“他是朝着别人的督察组员,狂奔啊。”
督察小组均来自比咒术界更高几层的上级单位,交接的时候无论是总监部的高层,还是窗的领导人,都再三叮嘱,一定要礼待,绝不可以冒犯和伤害。
伊地知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车上的泡沫都没来得及冲,他扑进车里,一路连超三个红灯赶去接他的问题儿童学长。
在开过最后一个红灯时,伊地知只希望他不要重考驾照。
(四)当下
“你想好要说什么了吗?”原理没有挣扎,静静地问他。
“想好了。”他微微抬眼,将目光从她的手腕移到了她的面庞。
没有愤怒,厌恶的表情,是他很喜欢的那种专注。
他有点开心,开心的忘乎所以,要是下一秒有刀割破他的手心,他可能都不会有感觉。
那张没有排号的清单,那些争先恐后的念头都在此刻,给他一件事让了一条大道。
他最最最想说的是,
“你能不能跟我回家?”
最强就是要,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