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地牢之中乱象迭生,众人奋起反抗,梅晏清虽武艺高强,却被顾见春死死拦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将余下守卫打倒,鱼贯涌出。
梅晏清见状,冲着门外怒喝道:
“一群混账,还不来帮忙?!”
谁知那一众恨水山庄之人进来后,却看到自家庄主正坐在地上,为夫人疗伤。陈欢并未与他们交代什么,如今主子不发话,他们竟一时畏缩,不敢贸然动身。
梅晏清折扇一合,“啪”地一声抵在手心。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如此,是他动了真怒。
“好极,好极!”
只见梅晏清冷笑了一声,说道:
“就凭你们,怎么敢与本门主相斗?!”
——也难怪梅晏清恼怒非常,若是此时“千丝”在手,这满堂之人都不过他案上鱼肉。此番他本意是来巡视,惯是没有带着这等繁琐武器的道理。今日预料之外的事情接踵而至,倒是令他好不羞恼!
——罢了。
梅晏清纸扇一开,“唰”地一声,挡住他半张脸。
——不过是多费些功夫杀人,也没什么区别。
血花飞溅,惨叫迭起。
——这些人,那些人,不过是些无能鼠辈,索性杀个痛快。
顾见春见已有几人惨死,也不敢再耽搁,拔剑挡住对方那夺命折扇,大声说道:
“不要纠缠,先从这里退出去!”
众人本就有退意,得了号令,皆向门口逃窜而去。
梅晏清哪管他们去向,此时再度被顾见春一柄长剑纠缠,他已有怒意,更是要杀之后快。
若说方才梅晏清还随心所欲,懒懒散散,此刻便是倾注了十分的功力在折扇上。若是不慎中招,不但伤身,更是损耗心脉。顾见春只得打起万般精神,使出浑身解数,不敢有一分保留。
抬手又是一招东风吹雨,将对方这一扇之力卸去,而那折扇如鬼魅般难以甩脱,顾见春避之不及,一招鱼潜在渊,索性闪身到铁牢之后。
这梅晏清杀意正酣,自是不会放过他,足下一点,手中折扇便飞旋过来,划过牢门,硬生生在牢门上划出了一道火星——
可以预想这一击若是中了,哪是皮开肉绽那么简单?
快了,再有一炷香......赵青木无暇分心,焦急难耐,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
方才梅晏清那一扇,她也受了些内伤。只是自己胡乱吞了几颗丹药便强行施针,如今胸口气血翻涌,有些体力难支。
她不禁暗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勤于练功,若是爹爹在这儿,或许早就已经将这陈夫人救了回来。只是对方毒入骨髓,就算这次用银针将毒素渡了出来,这位陈夫人也要折上些寿数。
此时梅晏清已经探身追进牢中,武学较量,最忌狭窄之所,兼之顾见春本就持剑。长剑施展不开,如今却是更添劣势。
可即便如此,顾见春还是凭着师门所学沉着应对,剑光耀目,不疾不徐,眼下他也只能见招拆招。
梅晏清攻势猛烈,又有浑厚内功加持,自然是将一柄扇子挥得出神入化。顾见春失血颇多,只觉渐渐目眩,若非他运功勉力定神,已经难以支撑。
梅晏清步步紧逼,无法,顾见春只步步紧退。而不知是对方的扇子来的越来越快,亦或是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当顾见春退到牢房边缘之时,折扇已经逼上他的颈边。
“躲啊,怎么不躲了?”梅晏清不由冷笑道,他已经玩腻了这猫捉耗子的把戏。
顾见春方欲后退,可一抬脚身后是墙壁,他只得将剑锋抵在扇骨之间,梅晏清得逞一笑,陡然将扇子合拢,扇子这便困住他的长剑。
梅晏清如同对付沈惜霜一般,将扇子重重一拧,若对方不弃剑,那便是分筋错骨的下场。
只听“咔嚓”一声,剧痛袭来,原是顾见春右手扭曲。可他却咬紧牙关,又并左手于剑柄。
此时梅晏清虽然以扇子困住对方长剑,却再不能推进一寸,顾见春动弹不得,却也变相钳制了对方的兵器。
两相较量,此刻竟变成了纯粹的功力比拼。
“再不弃剑,阁下左手也别想要了。”
梅晏清欲要抽出折扇,却发觉对方反而侧手,以剑身相搏。
——一时半刻,梅晏清竟抽身不能。
顾见春却强撑着不肯松手。
——既然握剑,怎可能弃剑而逃?
于是梅晏清只得振腕一挥,将折扇又打开来,在顾见春剑上打了个旋,竟是无功而返。
顾见春微微喘息,左手持着剑,此刻心中竟有些庆幸,沧浪剑法素来左右兼备,不分彼此。师父平日曾督促他练过些左手剑法,以求对敌应变,此时竟能派上用场。
顾见春打眼看向赵青木,心中不免焦灼。此番救人,真乃兵行险招,如今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方才扇下夺人。
此时正值赵青木探入最后一根银针,不可谓不惊险,只是赵青木手下稳重有力,却不见惧意。
忽然,沈惜霜口中吐出一口淤血。
赵青木面上一喜:“成了!”她连忙将对方命脉上的针拔去——这一针着实损耗她的心神,也有损对方寿命。
只是眼下为了保她性命,她只得用此法来逼出毒素。
哪知道一旁的何一眉闻言,突然直挺挺倒了下去。赵青木惊得一回首,却发觉对方身体早已僵硬,经脉停滞——这何一眉竟就这样死去!
赵青木身上酸软无力,脚上一麻,整个人跌扑过去,好不狼狈。饶是如此,她还不忘握住何一眉的手腕,检查是否还有生还的希望。只可惜对方通体冰凉,连带着瞳孔也涣散开来。
“不!”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对于一个未经世事的医者来说是莫大的冲击。
见到这情景,赵青木顿觉肝肠寸断,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可一想到顾见春还在与那恶人苦战,此刻岂容她发泄情绪?赵青木强忍悲痛,抹了一把脸,将余下银针尽数撤去。
一旁陈欢此刻脸色煞白,几近虚脱。
赵青木将沈惜霜交到对方手中,回头看了一眼,顾见春已经浑身浴血,气息沉重,一手握剑支撑着身体,再难坚持一二。
她对陈欢低声道:“陈庄主,跑,快跑!”
谁知道陈欢却虚弱地摇了摇头,眼见着挚友长逝,他来不及心痛,却将沈惜霜的身体又推了回来。
赵青木柳眉一竖:“毒已解了。你现在不走,难道你还要做那魔宫的走狗不成?!”
若真是如此,可惜了她那一颗救命丹药!
“不...”陈欢无力地说道,“你们这样,是逃不掉的....”他挥了挥手,示意赵青木凑近过去。
于是赵青木探身上前,陈欢附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赵青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又有泪意闪动。
情势急迫,断不能再犹豫了。
只见赵青木点了点头,突然对着梅晏清开口道:
“喂,风门主是么——”
“你知道来去谷除了解毒,最擅长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