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怎么亲口讲
夏悠悠目瞪口呆地收起自己想抓人但没抓住的手，四周安静得只有小鸡鸭鹅和小羊的响动，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梦，直到竹苓来禀：
“郡主，前厅来了许多人，带着邀请帖子，要见您呢！”
“……”竟然是真的，她优哉游哉躺平的一天，这就结束了吗呜呜！
夏悠悠披上面纱，磨磨蹭蹭地去会客厅，其实她那天之所以会邀请萧爽教捶丸，只是想间接让文杏县主的炫耀落空而已，怎料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说几句话，小肉团便哭着闹起来了。
她对捶丸不感兴趣，实在要学，那也应该是马球吧，好歹能骑马，只是可惜这副身子骨弱，暂时不适合马球这项剧烈运动。
夏悠悠去到会客厅时，里头坐着五个公子哥儿，两个是熟面孔，这两还都是她前不久医治过的——周融和赫连琢。
她一进门，几人便起身作揖相迎。
夏悠悠摆手免礼，上下打量周融和赫连琢道，“倒是恢复得不错。”
“托赖。”周融轻淡道。
赫连琢却是笑容满面，“托郡主鸿福，不然指不定哪天便死在哪个街头了，郡主想学捶丸，我定在三天之内教会。”
“赫连三这是公开排挤我们了吗？”一个身穿玄紫华服，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挤眉弄眼地跟邻座男子起哄打趣。
“琴棋书画不如你们，我认了，捶丸可是我的天下！若非决赛当天生了病，两年一次的捶丸赛第一，怎么可能落在萧爽头上？”赫连琢轻哼道。
“你那些野蛮劲儿，叫郡主学了跟哪个闺阁姑娘玩耍？”一身穿湛蓝色劲装，约莫十八九岁的男子轻轻一笑，“到时候伤着哪个，不又成了郡主的不是？”
“大家稍安勿躁。”夏悠悠打断他们的针锋相对，“其实我对捶丸没兴趣——”
周融诧异道，“你真看上——”
“——不可能。”夏悠悠义正词严地打断周融冲出而出的惊讶，“我那时候就是想气萧启而已，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她跟萧启的绯闻已经满天飞了，正主下场再胡诌一下不过分吧？
在场几人被她这番无异于表白的坦荡震住了。
夏悠悠似是而非地长叹，“我恼萧启为我涉险，几乎丧命，与他大吵了一架，要他忙归忙，记着歇息，他却陪表妹来宴席，他那身子那模样，旁人不清楚，只以为是中毒的后遗症，可我还不知道吗？”
“我明白文杏县主因身子原因鲜少出门或是参宴，萧启也把她当亲妹妹，但萧启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怎能由着文杏县主胡闹？若在文杏县主身边时有个好歹了，不得把人吓坏吗？到时候人人只会谴责文杏县主不懂事，这又是何必？”
夏悠悠意有所指地发愁道，“萧启是我最后一个患者，又是我师父临终前交托的可信赖的人，难得那些难以启齿的隐疾痊愈了，我自然是希望他活得久亿些些。”
赫连琢抓住了重点，“什么隐疾？”还是难以启齿的隐疾！
“我怎能泄露患者的隐私呢？”夏悠悠眼睛往他腰以下腿以上的地方扫了一下。
“……”不……不可能吧？
周融连带着赫连琢本人都紧随夏悠悠的眼睛而动，表情复杂又震撼地呆住了。
天呐！他们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
夏悠悠继续意有所指，“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他是为国为民为我们而受伤的，如今也与常人无异，答应我不要歧视他好吗？”
“那是当然！”周融最先反应过来道。
夏悠悠茗下一口茶，柔弱道：“其实我身子尚未恢复，今日且到此为止吧，待日后精神一些，定寻个好天气，邀请大家一起打捶丸。”
众人听了秘闻，都如坐针毡的，巴不得早点离开禹王府，好寻个地方发泄内心如小鹿乱撞的冲击和震荡，闻言纷纷告辞。
周融故意落在众人最后，等人都走远了几步方道：“你这般污蔑护国将军——”
“我污蔑了什么？”夏悠悠一脸无辜。
周融便换了个严谨的说法，“你故意误导赫连三他们以为护国将军的隐疾跟传宗接代有关！”
夏悠悠茫然地眨眼，“什么时候？哪一句话存在误导性？”
“……”字字不提传宗接代那方面的隐疾，却句句都在隐喻！
周融知道她跟萧启关系匪浅，用不着自己操心她会不会被萧启连夜灭口，如今看来也用不着担心她会被一面倒的流言蜚语淹个半死了，轻哼道：“无赖！”随即拂袖而去。
“等等。”夏悠悠挽留。
周融狐疑地回头。
夏悠悠问道，“也就是昨夜的事，怎的你们都知道了？”这年头又没有网络的传播速度，区区一夜过去，不至于连非宗亲的人，都街知巷闻了叭？
周融于怀里抓出一叠色彩丰富的宣纸，扔给她，“自己看。”
夏悠悠接住一看，是一份跟娱乐八卦杂志似的报纸，上面连图带字传播了一个感人肺腑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
虽人物都用了代号，但插足第三者的代号是近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神医——这赤裸裸的指向性，就差直接把她名字写上去了。
这故事绘声绘色地把她形容成勾三搭四，喜好抢人情郎的贱妇，甚至暗指她利用小孩和老人的善良，得到泼天富贵，原来只是小山沟里人尽可夫的村姑，不知哪儿骗来的医术。
通篇写满「黑心肠，抢人郎君，毁人名节」等极具煽动人情绪的字眼。
是类似现代自媒体营销号似的民间小书馆出版的「晨间报」。
纸质虽廉价，墨色却是均匀。
夏悠悠平静地问道，“这样一份，卖多少钱？”
周融虽然觉得她这个反应莫名其妙的，但还是道，“十文钱。”
“啧啧。”如意县主当日费尽苦心买通说书人到茶楼造谣她和萧启的路，实属是走窄了。
把消息卖给这类书馆，反赚一笔不更香吗？
消息再经由书馆毫无下限的润色后，造谣的效果堪比现代的网络传播速度呐！
夏悠悠又问：“这类书馆坊间多吗？有没有哪家知名度各方面都比较出色的？？”
周融警惕地问，“你想干嘛？”不会是以闻报的方式传播护国将军的隐疾，以求掩盖自身的流言蜚语吧？
夏悠悠狡黠一笑，“蛇要打七寸，伤人肯定是要扎心呀。”以为区区流言蜚语便能击倒她吗？也太天真了叭！
“你随我来。”夏悠悠扔下这么一句便走。
周融轻嗤，“我为何要听你的？”
夏悠悠头也不回笑道，“那我便把故事的男主角，画成赫连纲的模样。”
“……”
南苑偏厅的茶室，是直通后院的，坐在落地门边便能看到分区散养的家禽家畜，以及品种寻常却分布雅致的花草。
夏悠悠要了纸笔墨和颜料，便示意周融随意活动稍等，自个儿埋首在桌案前涂涂画画。
与此同时的大理寺。
赫连琢从禹王府出来，先是去了魏国公府，确定颜畅笙还没回家，便翻遍了颜畅笙常去的勾栏院，可都没有寻到颜畅笙烂醉的身影，于是满心无法言说的焦躁之下，跑到大理寺找到了埋首在卷宗里的赫连纲。
“哥！你知道吗？！！！”赫连琢激动的一嗓子把周遭人的魂儿都喊醒过来了。
连带着赫连纲在内的十几个人，齐刷刷看向赫连琢。
赫连纲满脑子问号，“我知道什么？？”
“与你们无关。”赫连琢扔下这么一句挡去众人探究的目光，便拉着赫连纲直奔另一个没有人影的院子小声道，“萧启患有隐疾——”
赫连纲惊疑地愣了愣，忙打断：“你哪儿听来的谣言？”
赫连琢左右瞧瞧，确保周遭没人方凑在赫连纲耳边又继续，“不是谣言！是郡主亲口讲的，不但身有隐疾还命不久矣！”
赫连纲明显不信任自家弟弟，“郡主怎么亲口讲的？你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他要有这般记忆力，还能是个一事无成的吗？！
赫连琢道，“又不止我听到了。”
“……”赫连纲眉头一跳，忽然问道：“你在哪遇到郡主？”
赫连琢理所当然道，“禹王府呀！”
赫连纲更迷糊了，“你怎的去了禹王府？”
“禹王邀请上一次捶丸赛前十名未曾婚配的人，去教郡主打捶丸。”赫连琢自豪地摸出禹王府的邀请帖子，“哦！你近来一直忙于公事，想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喏！你看完今日的小道晨报就知道了。”说着又把闻报递给赫连纲。
赫连纲一目十行地看着时，赫连琢惋惜地道，“这晨报我原是留给阿笙的。”也不知道颜畅笙这小子，又在哪家新开的青楼逍遥得不知时日？
赫连琢又把凭自己本事打听到的昨夜宫宴秘闻，一五一十地告知赫连纲。
“……”赫连纲终于明白一个时辰之前，萧启抓着一叠什么东西冲出大理寺了。
赫连纲卷起晨报，重重地敲了敲自鸣得意的赫连琢的头，“珍爱你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吧，管好嘴巴，休要再胡言乱语。”说罢意有所指地敲了敲身边紧闭的门扉。
门内无意间听了个全的两捕快，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天呐！他们知道了什么惊天秘闻？！！
东燕战神·护国大将军·现大理寺左少卿·萧启，居然身患隐疾！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