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从多久之前说起啊？有些。。。可能我都忘了。”
“我不是与你说了，去蓉城打探倾雾的下落吗？”张仙韵提醒柳随之从何说起，他想知道柳随之这一路的经历，从而与之协商接下来的打算，说服她继续走上寻找师父的道路。
“啊？哦对！蓉城！是啊，从你告诉我，倾雾出现在蓉城，我一下山便赶往那儿。”柳随之缓缓站起身，背过身去，像是在沉思，良久才低沉道：“当我到那里的时候，蓉城已经变成了一座鬼城，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哎呀！我管这么多做什么。”她晃了晃脑袋，言语略轻快了些：“运气好，最后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倾雾又跑百里后山去了。没办法，我只得一路奔袭乾灵城。”
“等等！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也不管是真是假，你就盲目追去？！”
柳随之一愣 ，被他这么一提醒，自己倒真的从未怀疑叶天清的话是否真假，可能那时候一心茫然，也可能潜意识里觉得那女子生得一颗真心，不会骗她。
“我。。。没想这么多。”她尴尬一笑，“我不是去蓉城找倾雾下落吗？可他哪里是这么好找的呀，不得先找蓉城为何遭难变故的缘由。几番周折，便认识了一个蓉城女子，她入魔道，成了倾雾麾下，为人虽说狠辣，却是难得赤诚。那时候我也无处可去，总不能又回灵界山找您打听吧。所以，我便入了百里后山。在后山寻觅中，无意从一件法宝处得知，不久便会大祸临头。听说那法宝来自神界，叫千机骰。仙韵师父可曾听说？”
“可能知道一些。我是听说过，尊灵界曾围剿截杀过一个私逃下界的天神，或许知道命数难改，那天神殒身前，拼死将挚爱法宝护送下界，似乎意图将天机告之未来之人。”
“就是这个骰子的警示，我在百里后山日夜筹谋，只为求得一点生机。但其实那时候，如果我不执拗，听千机骰的话，直接前往故人之地，也就是日纳塔夕颜姑姑的居所，或许我就不用死了。。。”
“那你为何迟迟不离去？是寻到倾雾的下落了？”
“没有！我没来得及寻他。得一贵人相助，曾在百里府小住。府上有一书阁，讲到了一处地方，名为往昔泉，说将关联之物投入泉中，便能映射世间过往。我想着如果往昔泉能直接告诉我师父在哪儿，我也就不用冒险去寻什么倾雾，便一股脑的想去瞧瞧，忽略了殒灭征兆的严重性。谁知，就这么一耽误，我的天劫真会赶时候，竟直接撞我脸上来了！”
张仙韵闻言，闭眼抬眉，无奈道：“好事都凑一块儿！”
“可不！天劫前脚刚走，那个惊羽后脚就蹬我头上来！真是半分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柳随之至今想起那个画面，仍是火冒三丈，“最可恨的是，我还妄想天神能明白我的苦衷，真心实意地解释了许多，最后。。。”
“最后的事，我知道了。”张仙韵走到柳随之身旁，安抚着拍了拍她肩膀，“是他们错了，你不必再为此事介怀。总有一天，他们会注意你的存在，会心甘情愿地回应你想要的答案。”
“会有那一天吗？可是。。。怎么办，我都想放弃了。”柳随之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楚和无奈，：“在往昔泉的幻境中，我终于见到了师父。他回到了心心念念的遥桑，只是。。。不复往日。我本打算恢复好便去遥桑，心想着那里或许还留下一些有关师父的蛛丝马迹。可是。。。您瞧我如今这般，哪还有叫嚣的资格，苟活于世都算勉强。”
张仙韵闻言，沉默不语。他深知此次柳随之的遭难非同小可，绝非三言两语就能抚慰。再多的解释、宽慰，若不能唤醒她的意志与信念，那都是苍白无力的废话。信念的崩塌无疑是最为致命的伤害，可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就算再怜悯同情，把话说得再动听，也解决不了柳随之内心的困苦。自己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助她渡过这次难关。
“再多安慰人的话，我想你也听腻了。我不是你师父，我可没有护短的毛病。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找不找你师父了？若放弃，那你这千年的磨砺岂不是白白折腾？你柳随之应该是抗直不挠，不畏强权之人，怎就甘心蜷缩在此？”
“。。。”柳随之一脸凝重，抿嘴垂头地后退了几步。
张仙韵见其退缩，“我倒真是看错你了！敢情你也只是个软柿子！从前遭遇诸多不公，你行事不管明的暗的，皆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如今，你竟也怕啦？！”
柳随之抬眸凝视张仙韵，眼神似坚定了几分，缓缓回道：“不是只问我一句吗？这都多少句了？！”
“。。。”一瞬的呆滞，“我给你一锤子！”张仙韵恼怒，当即拿起扇子正欲往柳随之头上敲，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诶诶诶！！我是提醒您，说话要严谨！别动手！”柳随之抓住张仙韵的长袖，解释道：“我时时刻刻都想着师父，内心是何煎熬，您怎会看得见！我自然会不甘啊，我还很气愤！可。。。那又如何呢？！问题是灵基已毁，修为已失。难不成我奋起反抗，光嘴上说说我一定可以，灵力修为就会回来？！”
张仙韵拂开长袖，双手向后握拳，略略思索：“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还以为你是贪生怕死，畏惧屈服于神权，才躲藏于此来逃避现实。”
“嗯。。。这么说好像也对，我是有点害怕。”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修复灵基一事，我回去翻阅下古籍，看看是否有法子。你好生在这里养着，我就不打扰了。”张仙韵无力地咳了几声，甚为虚弱。
“仙韵师父，您且等下。您看它还有戏吗？”柳随之掏出匕首，颇为抱歉。
“我！！你！！！怎么搞的啊？你知道这匕首要经过多少灵匠的打磨锤炼，上面的方石更是世间少有，里面封存着精妙的术法。这。。。这可如何修复？！”
柳随之一听，“这么复杂？什么术法啊？这不就是好看点的匕首吗？您当时也没多说什么啊？我还拿它切过野味，削过果子呢！”
张仙韵扶额后退，气色似乎愈发惨白。
“您现在身体也不好，可别再因为我的事，气死自个！”
“不说了。我累了。”张仙韵一把抢过匕首，“你师父说得对，什么宝贝给你都是浪费！”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随之望着他远去，低声道：“看来，我还是无法摆脱自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