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快马加鞭到达西北军营,这里已经下起了雪。
下马没来得及去主帐换下风尘仆仆的衣服,他们兄弟俩就跟着父亲去慰问那些受伤的将士。
鞑靼各部联合反扑,力量比之前强悍了不知多少倍。
西北军的名号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虽然主帅不在,副帅挑起了大梁。
他们一面往京城传递消息,一面积极应对鞑靼反扑。
将士们伤亡惨重。
但却一次次成功击退鞑靼。
不让鞑靼过祁山!
这是镇国公和所有将士立下的誓言。
每一个战士,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履行这个誓言。
鞑靼终究是没能进祁山。
他们回来了,整个军营士气大振!
辛苦的副帅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动了些。
当天晚些时候,从祁山那边的暗探传回一条重要的消息。
阿史那可汗的二儿子布日古德亲自率队出征。
这位布日古德是鞑靼有名的勇士,据传天生神力,一手好骑术,他有一把玄铁弓箭,命中率和力量都十分惊人。
冼彦屹他们没有睡觉,彻夜在主帐结合沙盘制定迎战攻略。
要想从祁山进来,只有三条通道。
两条通道狭窄易守难攻,最后一条通道宽阔,简单的伏击不能奏效。
他们针对三条通道,分别制定了对敌方案。
第二天下午,暗探再次传出消息。
鞑靼准备从三路同时进攻。
还附了一张图,标明了敌营在祁山背后的位置。
西北军这段时间和鞑靼作战,将士伤亡无数,如果平均分散成三路对敌,遭遇布日古德那队很可能打不过。
三队必然会产生一个突破口。
一旦越过祁山,外面是一片坦途,再作战没有什么遮挡,就没有任何借力了。
鞑靼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骑术高超,西北军不占优势。
通过商量,他们决定不坐以待毙,主动出击,趁着夜色越过祁山偷袭。
冼七郎冼彦奇主动请缨,带领一队人马趁黑去敌营。
冼彦屹也要求前去。
父亲不放心冼七郎一个人去,最后决定让六郎七郎一起去。
他们带了二十多个能力较强的士兵集结成先遣队,直接从最近的路穿过祁山摸去敌营。
这些士兵,一个个都有功夫在身。
此刻山上已有积雪,通道上雪不算多,马蹄落在雪地上的声音比没下雪时轻多了。
一队人马即将走出祁山时,纷纷弃马,松开缰绳。
马留在原地,他们施展轻功,上了半山,远远看着下面敌营的情况。
鞑靼的队伍就在下面。
中间燃起好大几堆篝火。
有个白色的帐篷特别显眼。
帐篷很大,白色呈圆形,顶端有面小小的旗帜,正在夜风中飘荡。
帐篷外面有穿着鞑靼盔甲的兵勇站岗。
其他鞑靼人围在篝火旁边,身上盖了好些看不清颜色的毯子,横七竖八地躺着,正在酣睡。
外面有一圈简易的栅栏,门口有身穿盔甲的士兵站岗,还有有身穿盔甲的兵勇流动巡逻。
“看来,那个白色帐篷就是主帐。”
冼彦屹低声道:“我们先偷袭主帐。”
“让我带人去吧。”七弟冼彦奇说道。
镇国公府的人从来遵从的都是长幼有序。
有兄长在,冼彦奇自然不会擅做决定。
“那布日古德据说天生神力,还是让我去。”冼彦屹不太放心冼彦奇去。
冼彦奇一拍胸脯:“我正好想去会会此人。”
原来,冼彦奇在几位兄弟里面也以力大无穷着称。
听说有个力气大的,自然有了胜负欲,想去探探虚实。
“六哥知道我的能力,放心,我只是去探查一番,情况不对就立即返回。”
冼彦奇深怕冼彦屹不答应,一再强调自己只是去一探究竟。
冼彦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提醒他:“七弟,不可轻敌,发现任何一点点异样,都不能冒险。”
“全身而退比什么都重要。”冼彦屹不放心地叮嘱。
“六哥放心,我们会很谨慎的。”冼彦奇诚恳地回答。
黑夜里,在白雪的反光下,冼彦屹只看到他眼睛里闪烁的光。
他转头点了几个人,一起悄悄往下潜去。
冼彦屹见他们几人绕过守门的兵勇,绕到栅栏的另一个方向,潜伏在雪地里。
等到流动的兵勇走开,去另一边巡逻,他们才从雪地里钻出来,迅速施展轻功,跃进栅栏,悄悄往主帐潜去。
正是夜最沉的时候,呼呼的风声,篝火摇曳的火焰,一队像影子一般悄悄潜入的人。
这个画面,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惊醒冼彦屹的噩梦。
冼彦屹看着冼彦奇和几个人顺利潜入大帐篷。
他的内心猛然揪紧。
他紧张地注视着敌营的反应。
主帐里会不会有人呼救?
然后沉睡的兵勇们被惊醒,一个个手拿长矛冲进帐篷。
但是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仿佛七弟他们根本没去。
主帐篷里没有任何反应。
外面和刚才没有两样。
守门的兵勇坚守岗位。
巡逻的兵勇迈着距离相同的步伐,在栅栏里面转圈。
篝火旁边沉睡的人一动不动。
安静。
安静得冼彦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心脏部位传来的巨大咚咚声。
时间仿佛停滞了。
“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一旁留守的人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人的想法和他心里想的不谋而合。
“走!”
冼彦屹不再等待。
诡异的安静。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颗心悬在空中,加快脚步,往山下飞奔。
他们还没有完全下到地面,突然听到一声怒吼。
“啊啊啊啊!!!
走开!!!”
那声怒火仿佛是被压抑了很久才猛然发出的,有些沙哑,但却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冼彦屹的血液瞬间沸腾了。
那是冼彦奇的声音!
那是他七弟的声音!!
主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冼彦屹迈开大步往下奔。
旁边一只手拉住了他。
“校尉别去!”
冼彦屹猛然用力,想甩开他的手:“我七弟遇险!”
有人拉住他,有人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别去!七校尉就是专门提醒你别去!”
“冷静。你去了就辜负了他!”
“他遇险了,不想你涉险!”
其他人七嘴八舌劝他。
冼彦屹何尝不知道这些?
但他是六哥!
他是冼彦奇的兄长!
弟弟遇险,他能不去救吗?!
他们是一起出来的,怎么能独自回去?
他如何向父亲交代?!
他停止挣扎:“你们,回去报信,我弟弟,我必须去救!”
其他人见他坚持,也相互对视了一眼。
“我们和你一起!”
“不。必须有人回去报信!”
冼彦屹此刻很是清明,那个暗探传回的东西很有问题。
说不定就是专门引他们来劫杀的。
所以,主帅必须第一时间知道这里的情况,后面才能做出正确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