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看着眼前的人间道首。
不信圣人？
她在道首说出这句话之前还相信，但当她亲眼看到道首说出口后，她就不信了。
人间道首不是不信圣人，而是……不敬圣人。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荒谬，这洪荒天地间，竟然真有谁不敬圣人？
她很清楚，哪怕现在如日中天的佛门，虽然敢欺负截教弟子，敢对天庭颐指气使，敢来女娲娘娘的地盘下黑手。
那都不过是因为佛门是现在唯一拥有圣人力量的一方。
三清圣人服下殒圣丹后，再也无法将力量伸入地仙界，平心娘娘一直困于轮回，女娲娘娘不再太素天。
整个洪荒地仙界，只有西方二圣可以随意出手，虽然在面子上西方二圣还要装一下，其本尊不会直接出手。
但准提佛母的善尸菩提老祖，那可是正大光明到处走动。
谁又能拿佛门如何？
但就算如此，佛门那些诸佛菩萨，敢对圣人不敬吗？
可是，眼前这位人间道首，诸天仙佛神灵传闻由三清圣人，平心娘娘在其身后助力的人间道首，却不敬圣人。
小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上圣人给道首送了那么多重宝，九转金丹；通天圣人更是明摆着要让截教弟子相助道首。
平心娘娘甚至是小娘子武曌的结拜金兰。
然而，道首不敬圣人？
李淳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公主。
眼前却浮现出一个系统提示：
【叮！有一双眼睛盯着宿主。】
他神色不同，心中已经知道那双眼睛指的是谁了。
他淡淡开口，道：“吾女，你还没有回答为父，圣人给你什么安排？”
小公主心中的思绪在这一刻剧烈起伏，以至于她张了三次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良久之后，她才在人道首面前垂下眼帘，道：
“父亲大人，圣人什么也没安排，女儿只是需要与父亲大人同行，仅此而已。别无所求。”
她低着头，轻咬嘴唇，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看上去弱小，可怜，无助。
武曌，杨婵，敖听心见此都大为心软，但她们在李淳风开口之前，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不过她们不说，有一个声音却在李淳风耳边喋喋不休一个时辰了。
祖龙双手抱胸地看着道首，道：“道友，你为难这金宁小辈有何用？吾不信你看不出来，她和青牛什么也不说是为何。”
“此事必然与女娲娘娘有关，她乃是人族圣母，你就算不信她，也不用如此为难金宁。”
李淳风白了祖龙一眼，道：“龙兄，贫道知道金宁是你晚辈，以你和凤凰族的关系，她算你的子侄也不无不可。”
“不过，贫道为难她，恰恰就是因为她是女娲娘娘派来。”
他看着祖龙，淡淡道：“女娲娘娘是人族圣母， 就不会害人族了？那当年人王帝辛被轩辕坟三妖蛊惑一事，又是为何？”
“难道你真信是因为帝辛写了淫诗，所以女娲娘娘生气了？呵呵，圣人无垢无尘，只要不影响他们参悟大道，没有天道法旨，他们会在意众生的言语吗？”
“当年巫妖族大战时，你不会不知道打得火起的巫族那张嘴都骂了些什么吧？反正巫族都会死，所以女娲娘娘就不出手了？”
祖龙脸色一沉， 关于巫妖大战时的一些辛秘，自然是他们从龙族的记录之中看到。
龙族把道首当成祖龙，所以道首一开口，四海龙族就把所有记录全都拿来了。
再加上还有一位袁天罡，有什么圣人辛秘，洪荒旧史是道首不知道的？
祖龙皱了皱眉， 道：“道友的意思是，女娲娘娘又要害人族？”
李淳风摇摇头，道：“龙兄，你身为一族之长，洪荒第一个称君王者，你难道还不明白这当中的因果吗？”
“女娲娘娘是人族圣母不假，但她同时也是妖教教主，更重要的是她是天道圣人。她所做的一切，很多时候不能凭自身好恶。”
“当年封神量劫时，她是不是想保人族不重要，她最终在人族背后推了一把，让人族从封神量劫之后，一直向仙神跪到现在，就是事实。”
“贫道乃人间道首，自然也不能凭个人好恶来断事，我李淳风可以相信女娲娘娘的善意，但人间道首，大唐一字并肩亲王，不能相信娲皇圣人。”
祖龙沉默了片刻，他其实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
他乃是洪荒众生第一个帝王，龙族之祖，水族帝王，他岂会不懂？
越是上位者，很多时候越是不能以个人好恶办事，就和之前道首刚刚见到金宁时极为警惕一样。
道首是担心武曌，所以警惕。
他是见到后辈，所以心软了。
他缓缓开口，道：“道友的意思是，你要把金宁这小辈赶走？那你就当真只能送她入轮回了，我想这句话她是断然不会说谎。”
他知道金宁是纯血凤凰，只要道首不灭其真灵，入了轮回也可以复活，但复活之后又何时才能恢复实力，又有谁知道呢？
现在的凤凰族早就不是当年全盛时期的样子，整个洪荒也就十几位纯血凤凰还在躲在太素天。
金宁复活后，说不得要成千上万年才能化形，再修炼一整个量劫，也许才能恢复实力。
但祖龙也知道，事关人族未来，大唐国运，没得商量。
李淳风一挑眉，道：“送金宁入轮回？为何？贫道为何要送她入轮回？贫道当然会带着她上路，她都拜贫道为父了，为父者岂有抛弃女儿之理？”
祖龙：？？？
“道友，你要把金宁留在身边？那你刚才……不是，你说了半天，只是为了忽悠吾吗？”
吾都伤感了，结果你给我说这个？
李淳风白了祖龙一眼，道：“龙兄，你要是再这么蠢，那贫道真的要考虑一下龙族的未来了。”
“你这样，很容易让贫道怀疑整个龙族的智力，人族可不能和傻子合作。”
“贫道为难金宁有何用？贫道刚才就说了，贫道不信的是娲皇圣人。”
祖龙：……
他到这个时候才终于隐隐间明白过来，他毕竟在某种意义上，已算道首分身，当他冷静下来后，自然也就想明白。
他脸色微变，道：“娲皇圣人在看着！”
他终于知道为何看到金宁时，一直有一种违和感，他一直以为是他现在的存在方式不同，再加上金宁常年跟在圣人身边，所以才会如此。
但被道首提醒之后，他终于反应过来。
李淳风淡淡道：“贫道掐指一算，就知道有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贫道。”
祖龙：……
女娲娘娘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你？道友，这话你自己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