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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桃尽力的解释着刚才的猜想,以免引起陈镇的不快,可谓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

“既有猜想!想必你定是有些独到的想法!何不一吐为快呢?”陈镇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微笑着说道。

“殿下,请用茶!”梅桃轻声细语,将斟满的茶水恭敬地递送给陈镇。陈镇顺手接过,这杯茶水温度适宜,不烫不凉,却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茶香。仅仅是看着梅桃这茶水温度的把握,就知道她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依民女之建,殿下的关注点不应局限于徐州一地,而应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宛城才是!”梅桃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茶壶里添加新的茶叶和热水,动作一气呵成。

“宛城!你有什么想法?”陈镇看着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知道这个叫梅桃的女子聪明伶俐,心思细腻,或许能给他一些不同寻常的建议。

梅桃微微浅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轻声说道:“殿下,宛城乃是大乾的重要城池,如今有十万大军与敌军僵持不下,每日消耗的粮草更是如同天文数字一般。若绿林军攻占了宛城,那大乾便真的陷入了危险之中。相比之下,徐州只是个偏安一隅的地方,交通便利,四面八达。只要我们先解了宛城之围,再转头去对付周宿,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陈镇听着梅桃的分析,心中暗自惊讶。这个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小姑娘,竟然对局势如此了解,而且思路清晰,条理分明;这绝对不是寻常闺阁女子知道的事情。

思绪到此,陈镇眉头微蹙,他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如何知晓这些事情?难不成你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言尽于此,陈镇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甚至于多了审视梅桃的意味。

梅桃感受着陈镇身上散发的威压,知道这个事情若是不说开,自己在陈镇心中定然会落下芥蒂,思虑再三,谨慎的回应道:“殿下莫要打趣我啦!我虽然足不出户,但这富春楼整日接待的都是文人雅士和达官显贵,多日听讲,还是知晓一些的”

陈镇思索片刻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说道:“你所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啊!只可惜本王如今手中掌握的实际权力并不多!而且朝廷能够调配使用的军队数量也相当有限!”

“殿下!这些事情恐怕不是我一个平民女子应该了解的吧?”经过刚才的事情,梅桃也谨慎了些,他面对的是当朝的太子,说话还是不能太放肆;故而特意点明这一点,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嫌疑和麻烦。

陈镇迅速扫视了她一眼,便不再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而是将目光投向梅桃,轻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梅姑娘这般出色的女子,想必有许多世家子弟竞相追求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调侃,但眼神却充满了欣赏之意。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岂敢当得起‘淑女’二字?无非就是依仗着父亲的名声在外头做点烟花之地的营生而已!”梅桃说到这里时,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哀伤,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眨眼间便被她掩盖得无影无踪。显然,她所经历过的事情非同小可。

“梅姑娘!寻常世家大小姐们平日里都是以插花弄草、刺绣女红为乐事!像你这般擅长阿谀奉承、讨好他人之辈可真是罕见啊!”陈镇斜睨了一眼梅桃后,又扫视了一下仍在大吃大喝的常庚,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嗯!稍等片刻,马上就吃完了!”常庚此刻正兴致勃勃地啃食着一只烧鸡,大半个身子都已埋进了食物堆里。他的嘴巴忙碌不停,吃得不亦乐乎,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陈镇见状,额头瞬间浮现出一道黑线,而站在身后的陈到终于按捺不住,大步向前迈去,抬手用力拍在常庚的脑门上,并开口训斥道:“还不快些起身!”

“啊!知道了!”挨打的常庚如梦初醒,揉了揉后脑勺,这才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烧鸡,这样的场景倒是让梅桃难得的一笑,只是接下来的内容却是让她神色骤变。

“梅桃!梅敬庶女!母亲乃是梅胡氏!想当年,也是风月楼里红极一时的头牌歌姬啊!其父梅敬为了得到她,不惜花费重金,一掷千金,才终于抱得美人归!这件事在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后来,梅敬也许是突然醒悟了吧,他开始收心养性,专心着书立说,不再涉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不过,他的原配夫人梅王氏却对梅胡氏心怀不满,处处打压……”常庚慢慢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讲述出来。

然而,此刻的梅桃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她原本为数不多的底气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在常庚说话的时间中逐渐没了底气。

此时的梅桃只感到无比的疲惫和无奈,仿佛自己最后的一层保护膜也被无情地撕开了。她一直以来都在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身世,试图用各种方式来掩盖过去的一切。可如今,这些秘密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让她无所遁形。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陈镇面前,任由他嘲笑和指点。

此刻的梅桃紧咬着红唇,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和狡辩,这是人内心的阴影,是她始终无法跨越的门槛,两者静谧无言,空气为止安静。

梅敬是当世大儒!对自家子女教育极其严格!但梅家上下这么多人也是需要吃饭生活的呀!所以就得有人操持家中产业;而像你这种出身低微、脑子灵活,又不是嫡子嫡女的女儿,自然就会被梅敬舍弃;你被送到富春楼来,以后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就是嫁给某个小门小户的嫡子做个正室夫人罢了。

但那些嫡出的子女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将来的婚配对象肯定都是比你好上许多倍的!如此一来,你这辈子都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永远也翻不了身啦!”陈镇紧紧地盯着梅桃,仿佛一眼就能将她彻底看透。

梅桃嘴唇颤抖,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伪装被陈镇看了个透彻,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是布满了血丝,她最不满的便是自己的出身,自己的能力和才学早就甩出那些个嫡女好几条街,可整日里依旧是被他们瞧不上,母亲更是整日被磋磨,她也是受不了在府邸里的日子,这才逃了出来。

此刻的她红唇紧咬,但却是说不出半个不字,一双眼睛满是泪花,就这样待在原地,不知道应当说什么。

“你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未曾替你筹谋过婚姻大事,于他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自身名誉更为重要。拥有一个终日在酒楼中操持生意的女儿,身处士农工商的阶级社会之中,这无疑是给他脸上抹黑。所以,你未来要么选择终身不嫁,要么只能沦落为商人之妻。或许,若想重归家族,唯有踏入道门,每逢佳节方能归家探亲!”陈镇言辞犀利,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宝剑,一层一层的剥开梅桃的内心。

在大乾,粮食生产一直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经常在红线上下浮动。由于粮食产量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为了确保国家的安宁与稳定,朝廷不得不向农业领域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正因为如此,农民才被视为社会阶层中的重要一环,仅次于士子,为了留住这些劳动力,朝廷的政策扶持和社会地位都给了农人极大的限度,即便是面对士子,农人也可争论一番。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人投入到工商界中,工人还好,他们大多都是有手艺傍身的,只要钱攒够就可以置办田产,划归为农人一类,拥有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然而商人则不然,即便他们坐拥财富,却仍要受到重重限制。

譬如,他们不得身着华服,亦不得乘马车出行。一旦商人和农民发生冲突,官府往往偏袒商人,此举实难谓之合理。对于拥有后世记忆的陈镇来说,此种现象显然有悖常理。

此外,地域的局限性亦严重制约了经济的发展。若要实现经济的快速繁荣,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必不可少。然而当前的大乾缺乏这样的社会底蕴和环境条件,难以支撑起经济的蓬勃发展。最令人感到窒息的是,商人不得购置田产,若无田产,则不能归入农人之列,无法参加科考。

这意味着,一旦成为商人,其身份将永世不得改变,其子孙后代亦将沦为商人。其实,朝廷如此行事,也是考虑到商人有钱后,会肆意购置田产,致使穷人无立锥之地,对社会稳定极为不利。

仅仅只是瞬息之间,梅桃和陈镇便已经思考了很多事情,此刻的梅桃心中充满了愤怒之火。出身不好并不是她所能决定的,而父亲的不慈也并非她的过错。所有的这些,都不应该只由她一个人来承受。想到这里,梅桃的眼眶泛红,她瞪大眼睛,语气激动地说道:“殿下!您这是在羞辱我吗?”

“羞辱?那怎么可能呢!”陈镇轻笑着说道。

“那殿下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乐瑶听到陈镇言语,原本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但语气依旧透露着不满;她瞪大眼睛看着陈镇,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陈镇伸了个懒腰,拿起陶瓷杯转动一番,继续说道:“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加入到我的麾下,成为一名幕僚。你母亲那边,我也会跟梅大儒打声招呼,让她以后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你的身份不会沦为商人,甚至于会有诰命加身,那些曾经看不起你们的人,也会因为你的前途而巴结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

说完,陈镇便拿起桌子上的橘子,缓缓地剥了起来。

他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转头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常庚。

这家伙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正眼巴巴地盯着陈镇手中的橘子,喉咙不时抽动吞咽着口水,显然是馋得不行。

陈镇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无语。

他随手拿起一个新的橘子,扔给常庚,没好气地说道:“自己剥去!”

“多谢殿下!”常庚嘿嘿一笑,先将橘子放在一边,等将烧鸡解决完了在吃。

“殿下!您说的可是当真?”梅桃心中暗自思忖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镇把玩着手中的橘子,郑重地点头道:“当真!”

听到这个答案,梅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咬咬牙,毅然决然地应道:“好!”

陈镇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顺手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皮后轻轻一掰,将橘子瓣送入口中。然而,那股入喉的刺激感却让陈镇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酸楚。但为了维护自己太子的威严形象,陈镇强忍着不适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梅桃说道:“这玩意儿味道挺甜的!你也试试看!”

“多谢殿下!”梅桃并未起疑,依言从陈镇手中接过橘子,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瓣放入口中。刹那间,一阵强烈的酸爽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刺激着她的味蕾。梅桃的面容瞬间扭曲在一起,那难以忍受的酸味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陈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地压抑着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笑意,目光紧紧地盯着梅桃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庞,脸上还故意做出各种怪异夸张的表情,笑嘻嘻地问她道:“怎么样?味道很甜吧!”

“嘿嘿!哈哈……甜!”梅桃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