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九斤,咱俩开猛禽去。武子,红枣你们看家。”我蹬着右脚拐哒拐哒的上了猛禽。
九斤揉着屁股跳脚喊着:“就不能让武子去,我屁股还麻着呢。”
听到家这个字,武子心中一阵温暖。
其实很多人和事刚开始接触时总是热情满满,但彼此熟络后看透了事情本质,也就都变味了。褪去激情后发现什么都是假的,人们只爱自己,也只相信自己。
末日降临后,人心底深处的贪婪被无限放大,人伦纲常沦为笑柄。
武子知道人可以坏,但没想过会坏的无边无界。他被关在猪圈的那三天,心中的恨意混杂着猪屎味被无限放大,他恨村里无人为他出头,他恨二子那跑出村长家懦弱的背影,他恨遍了所有人。甚至如果有天可以活着从猪圈出来,他要用斩马刀屠尽一村老少。
自从进了这个车队,武子心中一直犹豫,虽说是为了给雯雯治病,但现在老亮就这么突然死了,不由得让自己心里犯起了嘀咕。
人命到底算什么,如果再遇到危险,我是不是要带着雯雯快跑,现在有吃有车的,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太容易了。
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世界现在不光有丧尸,如果哪天头顶上飞下个核弹,自己便和雯雯彻底消失不见了。
从商场出来后,武子怕了,倒不是怕死,他是怕自己死后无人照顾雯雯。现在领头的把自己当成家人,那颗厌世的心又有了些变化。他觉的身边有了可以信任依靠的人。就算自己哪天突然也死了,雯雯最起码不会被遗弃,无人照料,他太害怕雯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的活着,雯雯实在是太苦了。
武子靠着房车门口发呆,老钱头喊了一嗓子:“武子快帮我搬个箱子。”
“好嘞,钱大爷。”武子赶忙跑上房车。
管他呢,最起码自己现在还活着。
猛禽行驶的很慢,九斤照着电线杆上的木牌路标行驶。在领粮的路上终于看到了人影。
所有人都低着头,有的头发打着脏泥撵。有的牵着两个孩子,有的抱着小声哼哼的婴儿。有拿碗的,有拿塑料袋的,还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女人举着个牛皮纸牌子上面写着:一两换一夜。
九斤看着车窗外这些眼神空洞的人说:“这也太惨了,真是生不如死。”
我望着窗外回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我们也变成这样,相信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见九斤没吭声我继续说:“离尸情爆发刚刚过去一个月,社会秩序极速崩坏,想活命是人的本能。现在只要能有口吃的,谁还会要这脸面,脸面是吃饱的人才配拥有的奢侈品。”
车子终于来到了围城,说是围城,只不过是在一个三层小楼门口建起的30米长的高墙。墙下面站了十来个士兵,围墙中间开出个仅能容两人进出的小门,此时正有两个人搬运着大米摆在围墙下的办公桌后。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坐在桌子旁,拿着几张A4纸喊着号码:“12号。”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个男人领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小小的眼睛,紫黑的眼圈。瘦削的脸颊被黑黄的皮肤紧紧包裹着。
男人握紧小女孩的手走到桌前,右手拿着个不锈钢大盆。
军官把一小袋大米扔进盆中,男人抓起大米放入衣服内侧,抱起小女孩走出了人群。
军官低头登记后继续喊着:“13号。”
喊了几声见无人应答,划掉名字后便继续喊:“14号”
九斤说拉下车窗看着说:“这要发到什么时候...”突然一个女人趴在猛禽车驾驶窗前,她用手指敲了敲玻璃。九斤把车窗摇下来看着这个女人,一双凤眼未语先含媚,鼻梁高挺,涂着劣质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一身有些沾满灰尘的黑色修身大衣。领口开至胸前,双臂如蛇一般缠绕着九斤的脑袋。
女人把胸前的衣服又拉下去一点:“聊聊吗?”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要用自己换粮。
九斤眼中的火被这女人勾起来了,他伸手想拿出压缩饼干递给她。我拦住九斤对着女人说:“来,你上车。”
女人看到我满是绷带的脸,惊了一下。接着又小声对我俩说:“两个人要多加一点。”
我拿着那根压缩饼干在她面前晃了晃说:“上车。”
女人瞪大眼睛,仿佛见到金条般,她快速的打开后座门,我也跟着下车坐在了后座。
她见我进入后厢坐在她身边,眼神中有些犹豫,闭着眼睛开始脱大衣。里面只穿了件近似透明的肉色领衫。
我摆摆手说:“你先等等,不急。”
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打量了我一眼,发现我腰间别着刀,紧忙用大衣裹住自己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把手中的压缩饼干递给她:“我问你几个问题。”
女人眼睛中露出欣喜之色,抓过饼干,撕开后先用鼻子闻了下。她眉头微皱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便把饼干包好塞回了大衣口袋,她用手紧紧的隔着大衣攥住饼干,然后她就靠在后车座的角落上说:“你问吧。”
我看着她问道:“现在这个城市有多少人。”
女人说:“我也不知道,军队进来以后就开始清理被咬的人和那些丧尸,我认识的基本都死了。整整七天,他们开着大车就地挖坑,然后焚烧。又过了几天,他们开始安装喇叭和路牌,并且给我们发粮食。但每人每天就二两大米,实在是太少了,我还有个儿子…”
“好,他们还说什么了?”我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问道。
“他们说是龙城派来的,人虽然不多。但运来一批粮食,我偷偷看过他们吃饭,吃的还不如我们,现在东区还在清理。前两天每天都在广播,只说这是传染病,如果有人感染,为了大家的安全,必须清除被咬的人,让我们理解,没事不要出门。
“好,九斤再给她一块,你下车吧。”
女人见我让他走,打开衣服:“你们要了我吧,再多给我点,你们想怎么玩都行。”
我用刀背蹭了蹭她的脸:“想怎么玩都行是么?”
女人忙背手打开车门,裹紧大衣跑下了车,站在街边的角落,眼睛依然盯着猛禽车内的我们。
我回到前座,九斤闭着眼,头枕在车窗上。
九斤突然一拍我的大腿:“回去别告诉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