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
沈轻寒再次踏进迎宾馆:“诸位,请随我前往不夜天赴宴。”
所有人再次坐上大车,依旧是沈轻寒与铁甲卫在前开路,后方是坐的满满当当的十辆车子。
众人跟着他再次回到城主府前的分叉路口上,向左行过百米,远远便看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上面有许多不知用来做什么的东西。
“那是——”
白子逸曾在璃园见过,苏清欢称之为运动健身器材。
云景轩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话:“少说,多听多看,用你的心去看。”
行过巨大的广场,车队停在广场西侧一个方形的建筑前,上面体育馆的牌匾,如今换成了梨花轩。
“倒像是戏院的名字。”
有人不明所以的低喃,不明白酒宴为何会安排在这里,前方沈轻寒的声音却已经传来——
“诸位,此番入城人数太多,城主府重建后地方太小,容不下这许多人,故而将宴会安排在此处进行。”
“宴已备好,诸位贵客请入席——”
众人陆陆续续入场,走在最后面的是北冥与南霖两国,两方使者碰头的那一刻,云景轩看着对面终于恢复真容的夜太子,不由更加期待起今晚的大戏来——
七月十五。
十年前,苏沧漓大摆宴席邀天下人齐聚,庆贺自己的四十大寿,当日盛况云景轩没参加过,却也是听过几分的。
据说当时苏沧漓在这不夜天大摆流水宴,三日三夜不曾中断,任由城中百姓与往来宾客吃用拿取,满城庆贺铺红十里,连四国帝王寿宴都不及他如此大手笔,可谓是盛况空前的头一份。
可今日呢?
从进城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却又正常的有些诡异,没有铺红挂彩,没有丝毫喜气,不论是百姓还是一路遇到的所有人,他们都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只在等待一个结局。
一个已经既定的结局。
“摄政王,别来无恙啊!\"
夜流华率先打起了招呼,云景轩也淡笑着抱拳回礼。
“夜太子,许久不见。”
两人谈笑风生着并肩走进梨花轩,像是阔别多年的旧友,友好和煦,仿佛当初在临安城中的一次次针锋相对都不存在。
“鬼斧已然到手,夜太子此番又是为何而来?”
“皇位唾手可得,摄政王此番又是为何而来呢?”
两人眼神交错,擦身而过,走向早已安排好的各国使团的位置,虽仅一瞬,可他们还是看清了对方眼中那抹势在必得的神色。
此番,所有人只为一人而来。
几乎所有人都是。
但眼前这二位又似乎有所不同。
南霖如今百废待兴,云景轩抛下政务不顾一切的赶来,只为那抹深藏在他心底十年的红衣。
而北冥如今也不算太平——
夜帝中毒后身体亏空严重,精力也大不如前,本有意让太子监国,转头夜流华却上书要亲往玲珑,夜帝拗不过这个儿子,无奈同意又让女儿随行,期盼她能帮忙劝着些这个行事素来无所顾忌的儿子。
至于夜流华为何明知危险还要深入虎穴——
自然是为了那个算计他多次,且还成功了的女人,从来只有他算计人的份儿,苏清欢还算对他胃口,加上有玲珑城的加持,勉强也算当得起这北冥太子妃一职。
砰——
待所有人都在指定的位置落座,梨花轩的大门突然关闭,场中霎时陷入一片黑暗,正当不安与恐慌就要袭上心头之时。
刷——
在所有人的正前方那块巨大的帷幕被缓缓拉开,露出里面被精心布置过的舞台——
精致的府邸中,灯火辉煌宾客满堂,觥筹交错间喜气洋洋,府中到处点缀着红绸,像是在迎亲,又像是——
“台上场景就是我们此刻的缩影?”
有人惊疑不定的开口,心底恐慌骤然攀升,下意识就想起身离开,身体却被牢牢固定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我动不了了,是机关椅。”
“玲珑城到底想做什么,四国皇室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在这里,你们难道想被全天下讨伐不成?”
“快放了我们,大不了这选亲我不参加就是了。”
......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不对劲,叫嚷着想要离开,却同样被困在椅子上,只能无能狂怒,转瞬却被人一剑封喉。
沈轻寒挑了几个骂的最凶的杀鸡儆猴,然后继续退回门边守着,宛若一尊冰冷无情的门神,人狠话不多。
“安静看完戏,自会放了你们。”
逃不掉,打不过,所有人也是在这时才清晰的认识到,这场所谓的选亲之比,恐怕就是一场虽迟但到的鸿门宴。
玲珑城,要为十年前那一场惊天血案争一个公道。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牵涉当年的一群人,被有意汇集在一处,玲珑城想做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可还是有人不信邪,为财富所吸引,为美人所诱惑,为贪心所蒙蔽,义无反顾的冲进这场筹谋了十年的复仇中——
场中终于安静下来,台上的宴会却还在继续——
舞台上,‘苏沧漓’正将爱子苏十三介绍给自己请来的好友,再后来就是城主出门送客,正在台下所有人以为寿宴将要结束时,变故突生——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冲进城主府中见人就杀逢人便砍,手段极其血腥残忍。
只不多时,便将原本因寿宴而装扮一新的城主府化为血海炼狱——
道一句哀鸿遍野也不为过。
放眼看去,凡肉眼可见之处,皆覆有一层粘稠的血色,整个城主府像是被血水洗过惨不忍睹。
这一刻,台下所有人都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本以为,十年前的事不管外界传扬的有多么惨烈,苏沧漓在其中多少也定是添油加醋了不少,可不曾想,事实远比他们所了解到的更加惨烈千百倍。
头顶时不时还会有黑衣杀手飞过,却在台下人眼中已激不起任何波澜,最一开始也是惊慌的,但当他们一次次发现杀手都是冲着舞台而去时,已经习惯甚至麻木。
舞台上的杀戮还在继续——
在护府的铁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后,在苏沧漓十二女用命掩护幼弟逃离后,在杀手被那小小白衣少年吸引到一处后——
剧情迎来了新一波的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