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
苏沧漓送客出城后,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被突然跳出来的一群黑衣人拦截在城外。
“保护城主,上——”
尽管护卫们身手并不差,但黑衣人来势汹汹,护卫们明显不敌,被对方杀西瓜似的,一个接一个砍掉了脑袋。
不到一炷香,护卫死伤已过半数。
黑衣人却并不急冲杀,似乎,马车里的玲珑城主在他们眼里,还不比上杀这些护卫来的要紧。
苏沧漓坐在马车上,拧眉看着这一切,思索着来人的意图。
这些人似乎并非为刺杀而来,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他们合力未必不能击杀自己,却并不见动手,只与护卫缠斗挡住他回城的路。
为何?
城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难道——
苏沧漓转眸朝城主府方向看去——
只见那方天际被什么照亮,浓烟滚滚预示着不祥——
苏沧漓瞳孔一缩,心中不安更甚,他眉心染急,直接冲出马车。
墨儿——
……
而此刻的城主府,火光冲天,似要焚尽一切。
后花园里,飞鹰被疾射而来的飞镖贯穿后脑,原地去世。
问话因此被迫中断——
苏绯墨蹙眉,看着飞鹰的尸体重重朝后倒去,砸在地上,激起无数粉尘飞扬,花叶飘舞。
在漫天火光的映衬下,竟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然——
苏绯墨却顾不得欣赏这破碎下的极致美感,他迅速旋身躲向一旁,与迎面而来的暗器擦面而过。
苏绯墨惊怒未定,抬头看向远处屋顶——
那里,有一道隐藏在黑袍之下,看不清容貌,不辨男女的身影。
他潋滟的紫眸里,涌起阵阵令人心惊的杀意。
苏绯墨从未有如此刻这般,那么迫切一个人去死过。
“坏人好事,天打雷劈!”
苏绯墨朝咬牙切齿地怒骂。
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收紧,该死,就差一点!
差一点就能问出答案。
生气的同时,苏绯墨又感到心凉。
这人不仅躲过了他精神力的探查,还悄无声息的出现,并杀了飞鹰灭口。
实力比起飞鹰更胜一筹,也更难对付。
而自己,好像已无计可施。
“小娃娃,有点儿意思。”
黑袍隔空与苏绯墨对视,隐在黑暗下的双眼满是惊异。
此子的确不凡,凭一己之力抹杀几十人,可不是普通六岁孩子能做到的。
何况,这些可都是在北冥能排得上名号的杀手。
随便单拎出去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
此子难怪能与太子殿下、南国七皇子并称当世三神童。
玲珑少主虽幼,却不容小觑。
若任其成长的话,日后绝对是北冥一大强敌。
不,他没那个机会了。
今晚,玲珑少主必死。
真是可惜了!
这么好的苗子若能收徒,可比家里那混小子好太多。
黑袍叹息一声,罢了,任务一接,再无更改。
黑影一族,从不失信于人。
“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罢,又是一波暗器雨疾驰而出。
看着铺天盖地袭来的各式暗器,苏绯墨脑仁一跳,还来!
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显现,脑子里刀搅般的痛楚,令苏绯墨几乎站立不住。
顺势蜷身,往地上一滚,苏绯墨试图躲避。
可奈何,柔弱未经训练的身体,竟有些跟不上思维。
他刚在地上滚过半圈,杀机便至。
噗哧——
苏绯墨只觉双腿一阵刺痛传来,低头看去——
却见自己挡在胸前的双膝上,一左一右钉着两枚飞镖。
镖有剧毒,伤口眨眼已经泛黑。
苏绯墨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爬至一旁,以树干作掩护处理伤口。
拔镖,锁穴,一气呵成。
为了防止毒素蔓延,苏绯墨还在伤口上方,紧紧缠了好几圈布条。
处理完这一切,苏绯墨已是精疲力尽。
打不过,也逃不掉,这种无力感让人厌恶又痛恨。
忽然,苏绯墨想到了一种可能——
“没用的,小娃娃,你越是挣扎,毒发作的便越快!”
那毒是黑影族秘术,世间无解。
可即便,此刻的苏绯墨已成待宰羔羊,黑袍却始终站得离他极远。
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苏绯墨只当他在放屁,等待,并寻找合适的时机实施计划。
随着又一波暗器雨来临,大树轰然倒塌——
苏绯墨仓惶闪躲,拖着被毒素麻痹无法动弹的双腿,匍匐前行,继续寻找掩体躲避。
而他身后,是黑袍一波又一波的暗器雨,紧随而至。
每当苏绯墨刚找到一处地方藏身,暗器雨便如期而至,逼得他不得不又一次的更换掩体。
对方像猫戏老鼠般,捉弄着苏绯墨。
故意给时间和机会让他藏身,却在苏绯墨以为,终于能松一口气时,再次将人逼入绝境。
这种做法可比直接杀了,更加折磨人,也极度损耗心神。
可即便被折辱至此,苏绯墨仍不愿放弃一丝生的希望。
他想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要活。
唯有活着,才能将今日之仇,之辱,之恨,千百倍地还回去。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苏绯墨等到了他想要的机会——
另一边,苏沧漓拼死突围,带着仅剩的几个护卫返回城主府时——
才发现,城主府已被烧成一片废墟。
“墨儿——”
“城主不可!”
正要冲进去的苏沧漓,被身后侍卫死死拽住。
“府里情况不明,恐有危险。城主三思!”
“滚开!”
苏沧漓用力甩开那人,便要再次往府里冲——
“城主且慢!”
苏沧漓闻声回眸,却是城中百姓。
那人见城主停下,急步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少城主在我这。”
原来,附近百姓发现城主府着了火,纷纷自觉帮忙灭火。
可怎奈火势太大,众人也实在无能为力。
火熄灭后,百姓曾结伴入府查看,这才发现城主府里出了大事——
苏沧漓随着那人来到附近院中,一进门便看到了满院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又一具死壮凄惨的尸骨。
“这是?”
苏沧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可嗓音里还是泄出一丝颤抖。
“……”
那人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沧漓脚步沉重,一步一顿,一顿一疼,艰难的走向场中最小的那具尸体。
然后缓缓揭开——
“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