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开了以后自然多了,宋渡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不过这件事从头到尾说完也过了中午了,两人换好衣服出去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对付一下。
因为两人来得突然,也没定什么旅行计划,但这个时候恰好人流量不大,没到涟岛的旺季,吃饭的时候无忧提议两人干脆租个车,环岛自驾。
无忧前几年就在云城考了驾照,做过代驾也帮老师开过车,所以车技蛮不错的,宋渡反倒是从没考过驾照,和车最大的接触可能就是坐车了。
但无忧兴致很高,而且涟岛的环岛自驾游算是个蛮成熟的路线了,于是两人迅速拍定下来,吃完饭就联系了一辆越野车,下午三点左右两人就收拾好出发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是欢乐,但这种欢快没持续多长时间,车开到涟岛又一个靠海的小城市的当晚,两人出来觅食,在夜市偶遇了在这里打工的一个同乡,不知道聊了什么,无忧当场色变。
宋渡去问只说是奶奶那边出了点问题,无忧连夜买了机票自己先返乡,不让宋渡跟着,但走之前还给宋渡定了酒店,让她休息好直接回云城。
自无忧走了以后,宋渡一直很担心,只有凌晨收到了一条无忧落地平安的消息,后面就直接断了联系,给无忧打电话发短信也没收到回复,宋渡心里很是担心。
第二天晚上终于又在夜市蹲到了那位无忧的同乡,宋渡这么个轻微的脸盲,但她居然奇妙地记住了无忧同乡的脸,宋渡远远看见人,一下子跑了过去。
“你好,我是无忧的朋友,咱们昨天应该见过的,我想请问您昨天和无忧说了什么,她很着急,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只能来找您。”
宋渡擦了擦额角还没干透的薄汗,着急地开口,
这位同乡记得宋渡,毕竟和无忧在一起同样这么好看的人,一眼就能记在心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她奶奶去年就已经去世了,她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经过和同乡的交流宋渡知道了,无忧和奶奶相依为命,自父母双双意外离世以后就住在他们小县城买的房子里,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回村。
但无忧村里有个叔叔婶婶,人蛮不好的,一直惦记着无忧这个孤女的那套在小县城里的房子。
那家人从没管过无忧和奶奶,所以无忧是靠着奶奶卖废品一点点养大的小孩,高中的时候奶奶生了大病,叔叔婶婶一家逼着无忧辍学南下打工,说是奶奶就交给他们照顾。
这几年他们家生活蛮滋润的,但是好像就没太照顾奶奶,只是给了她一个住的地方,其他全是苛待,就这样奶奶也撑到了去年,一直盼着见无忧最后一面。
结果叔叔和婶婶一直骗无忧说奶奶身体太差想要看病开药到处都要钱,逼得无忧好几年没有回去过一趟,加上奶奶也怕无忧担心自己每次有机会和无忧说话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这么久了无忧一直连奶奶的真实情况都不了解。
宋渡一下子知道无忧干什么去了,问清楚无忧家那边的地址和情况,无忧回酒店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逼着自己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将物品邮寄回云城,她买了张机票到了无忧的故乡,一个偏僻的南方小县城。
同宋渡自幼长大的小县城不同,这里湿润、狭小、贫穷,踏在这里的土地上,宋渡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没来过无忧的家乡,不知这里竟是这样的景象。
宋渡在城里待了一天,了解了一下这周边的情况,这期间一直没能和无忧取得联系,宋渡心里很慌,最后同一个小伙结伴进了无忧叔叔婶婶所在的那个村子。
小伙姓张,长得很显小,看起来比较瘦,但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看起来倒真是正经。
两人穿着在当地市场买的衣服,宋渡还围上了土色的头巾,整个人显得灰扑扑的,脸上也抹了一些泥,重重遮挡下竟真有些当地闭塞山村里来的人的样子。
这里倒没有云城那样的寒冷,温度大概保持在十几度的样子,宋渡只露着一双低垂的眼眸,跟着张哥走进了这个小村子。
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没引起旁人注意,以兄妹外出打工中间人联系不上为名了,两人暂时住进了一家李姓人家的家中,十分简陋的房屋,即使给了二百块钱也只能给出一个昏暗的小房间给二人。
但攀谈中,宋渡得知了无忧叔叔婶婶家的位置,就在不远处,宋渡和张哥假装在村里走走注意到来往人们隐晦注视的眼光,而宋渡也注意到哪家屋后被一圈圈锁链锁起来的小木屋。
宋渡有些紧张,给了张哥一个眼神,张哥示意他冷静,两人很快回到房间。
张哥是宋渡报警以后联系上的警察,他们警局早已盯上这个村子,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宋渡这次也算是来得及时。
不过是宋渡坚决要求要跟着一起的,说她任性也好说她自私也罢,这么久没联系上无忧她已经快疯了,一定要确认无忧的安全才行。
碰巧没有合适的女警,于是勉强让宋渡参与了此次的行动,但需要她保证一定跟着安排的警官的指示行动。
宋渡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两人大致摸清了村里的地形,张哥将消息传了出去。
宋渡有很大的直觉无忧一定是在那个小木屋里,于是她心里忧虑更甚,每多一分一秒她都担心无忧会受什么伤害。
夜深人静时,张哥出去了,让宋渡自己待在屋子里等着,宋渡坐了半个多小时张哥还没回来,忽然外面响起一片喧闹声,张哥他们那边行动了?
宋渡心里怀疑,但没收到消息,她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还好这个屋子位置比较隐蔽,加上熄灯了,没人注意。
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宋渡静静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屏住呼吸,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尽量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宋渡直接冲到小木屋前,或许是这些人过分自信,锁链只是缠了很多圈,但根本没有上锁,这就给了宋渡机会,她左右看了看,一片昏沉的黑暗中,宋渡看不清,但没听到什么旁的声响,于是她飞快动手开始解锁链。
“啪!”
长长的锁链掉落在地,发出沉重的声响,宋渡好似过了漫长的一生,她推开门,朦胧月色下看到木屋里被捆了好几圈,脸上贴着胶带面色苍白的无忧。
“无忧!”
宋渡小声惊呼,她扑上去,手忙脚乱拿出来时张哥送的刀,小巧但十分锋利,被宋渡贴身藏着,终于派上了用场。
绳子很快解开,宋渡正打算伸手撕开她脸上的胶布,无忧忽然愤起,猛地一个踢腿,一个身材瘦小的黑瘦男人应声倒地,不住哀嚎,他手里拿着的木棒也掉落一旁。
宋渡心里骤然升起一抹警惕,刚刚如果不是无忧恐怕她就遭殃了。
无忧利落撕开嘴上的胶带,声音嘶哑晦暗,
“渡渡,帮我!”
宋渡立马会意,帮着无忧将半昏的男人用绳子捆住,以防万一,还从他衣服上随便割了一块布塞进他嘴里。
时间很紧迫,来不及详说,宋渡一直没收到张哥那边的消息,但无忧说她认识路,于是宋渡跟着无忧往村外跑去。
远远就望见村口汇聚的一大波人,无忧拉着宋渡转头往山里跑去,无忧说是走小路出村,宋渡发现了无忧的不对劲,她脸色白的过分,月色下能清楚看到她眼下的青黑,而且无忧几乎不怎么有力气说。
宋渡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几乎是咬着牙带着人往前走。
宋渡感觉自己浑身都快没了力气,全凭着自己的一点儿信念在支撑着,无忧也只能勉力维持清醒,说话都难,更倒霉的是身后似乎有人追上来了。
宋渡不敢冒险,拖着几乎快没力气的无忧,将她藏进一个小小的山洞,将身上的手机、小刀什么的都放在她身边,然后在洞口做好掩盖准备独自离开。
无忧知道她的打算,她不同意,她伸手要拉她,宋渡忍着眼泪假装自己没看见,赶忙匆匆跑出去走了另一条路。
“快追,肯定没跑远!”
宋渡刚走没多久,就响起了追逐的人的声音,然后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或许是宋渡掩藏的好,竟然真的没人发现山洞里藏着的无忧,而好几天没吃饭还被喂了药的无忧根本没有力气也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那些凶恶的人追着宋渡的脚步而去。
无忧心中满是绝望,但很快响起另一波脚步声,无忧抬眼看去,领头的是个面色冷沉的英俊男人,身后跟着的人里有穿警服的,无忧紧紧咬住唇,逼出一点力气,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声响,果然吸引了来人的注意。
而另一边独自引开坏人的宋渡没有无忧指路,只能瞎跑,她从小到大都没进过这样的大山,此刻更是完全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出路。
身后追逐的声音越来越近,宋渡头巾早就跑掉了,她不敢停下,奋力往前,忽然,脚下一落空,宋渡不敢呼喊出声。
她的身影霎时消失在原地,身后追来的人赶紧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