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老,您快来看看!”盛长淮见状,连忙招呼伯牙子过来。
伯牙子应声而来,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男婴的鼻息,眉头顿时紧锁起来。
“大人,这孩子得了急症,需要马上医治,否则……”伯牙子欲言又止。
“否则怎样?”盛长淮追问道。
“否则怕是活不过一个时辰了。”伯牙子沉声说道。
“活不过一个时辰了?!”那妇人一听这话,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多亏旁边的好心人扶了一把,她才站稳脚跟。
“当真是活不过一个时辰了?”妇人一把抓住伯牙子的胳膊,浑浊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夫,你行行好吧,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还这么小,他不能死啊!”
妇人说着说着,竟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怀中瘦弱的婴孩身上,像是敲打在周围人心上一般,沉闷而悲痛。
伯牙子叹息一声,世人虽然叫他神医,可在神他也是人,也做不到救活将死之人。
盛长淮与伯牙子对视一眼,伯牙子说着:“孩子给我吧,让他少受罪些,早早的去,也好早早的投身在富人家。”
伯牙子话音刚落,那妇人便如同疯了一般,死死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不行,我的儿啊,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娘可怎么活啊!”
“这位大嫂,你冷静些,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旁边的人见状,纷纷上前劝慰道。
“节哀?你们叫我怎么节哀?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们让我怎么节哀?!”妇人说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伯老,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盛长淮有些不忍心,转头看向伯牙子,希望他能再想想办法。
“唉,不是老夫见死不救,实在是这孩子已经……”伯牙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盛长淮喃喃自语道,目光落在那妇人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谁说这孩子没救了?”
只见一个身影拨开人群,径直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一头肥硕的野猪。
老鬼从人群中走来,肩膀一耸,野猪咣的一声砸到地上。“来几个人把它收拾了,给他家 炖汤喝。”
这是什么样子的女子竟然能身抗几百斤重的野猪,没有见识到老鬼的灾民皆是一惊
反而是盛长淮几人淡定非常。
妇人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带着哭腔的问道:“夫人,您,您真的能救我的孩子吗?”
“能不能救,得看了才知道。”老鬼说着,便将手指搭在那孩子的脉搏上。
“伯老说的确实,孩子挺不过一个时辰,我这儿有一瓶祖传起死回生之药。”说着老鬼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我家这药也不是白来的,一共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那妇人听的都傻了。“我,把我卖了也不值五万两啊——”
“现在两个办法,一,看着你儿子死了,二,你先欠我的,以后每月还我一两银子,你还不完,你儿子接着还,子子孙孙直到还完为止。”
“二,夫人 我选二。”
“行,那就签字画押吧。”’老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看那妇人一脸茫然,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印泥盒子,“按手印就行。”
那妇人看着眼前这张“卖身契”,又看了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孩子,一咬牙,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老鬼也痛快,打开盖子把里面的液体给孩子喂了。
事实上老鬼给孩子喂的就是灵泉水。
围观的人一开始还嫉妒这妇人天降好运,看到老鬼要了五万两后又开始同情这妇人。
五万两,不是五两,五十两,这母子算是完喽。
在老百姓的印象里,这就是给人家为奴为婢了。
全场的人也只有盛长淮,伯牙子伯恩等识字的几人知道,老鬼拿出来和纸上面不过是一张购物单子,根本不是什么“卖身契”。
药也喂了,老鬼把瓶子收了起来,“你先照顾孩子吧,等孩子好了过来找我。”
那妇人连连感谢,抱着孩子就要下跪,老鬼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下跪。照顾孩子去吧。”
“是是是,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妇人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哎,我说你……”伯牙子刚想问问老鬼那“起死回生之药”到底是什么,却被老鬼打断了。
“别问,问就是祖传秘方,概不外传!”
伯牙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一甩袖子带着伯恩又给其他人看病去了。
盛长淮淡笑着问着老鬼:“可累?”
“不累,你饿不饿?”说着话在空间摸出几个果子偷偷塞到盛长淮手里,“饿了吃。”
盛长淮顺着捏了捏老鬼的手,“你呀,救人还这么费力。”
“升米恩斗米仇嘛,我可不想以后被这些人恩将仇报,觉得我是应该的。”
老鬼斜眼睨了一眼盛长淮,语气凉飕飕的,“怎么着?觉得我冷酷无情。”
盛长淮浅笑,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我只是觉得,娘子这样很好,不必为了不值得的人损耗自己的善心。”
“嘿,你这书呆子,现在倒是会说话了。”老鬼被盛长淮这番话逗乐了,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下。
盛长淮握住老鬼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粗糙的指腹,“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
“行了行了,别在这肉麻了。”老鬼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俩人无人的时候说这个挺甜蜜的,周伟还有不少人看着呢,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老鬼这话一出,盛长淮也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放开了她的手
一旁的衙役听了也假装没听到,清了清嗓子。“大人,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盛长淮顺着衙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这时周文人带着书童赶着牛车也走到了前面不远的地方。
牛车走到近前,周文人一眼就看到了盛长淮,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高兴地站起身,抬起手远远地朝着盛长淮的方向挥舞着,口中高声喊道:“长淮~”
“文人兄,你怎么来了?”盛长淮看到周文人,笑着迎了上去。
“我听闻你在此处施粥,便想着过来搭把手。”周文人说着,指挥着书童将粮食搬下来,“这些都是些粗粮,但也聊胜于无。”
盛长淮看着那一袋袋的粮食,感激地拍了拍周文人的肩膀:“文人兄,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周文人笑了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再者说,救济灾民,本就是你我读书人应尽的责任。”
盛长淮点点头,转头吩咐衙役:“快,将这些粮食煮成粥,分发给灾民们。”
“是!”衙役们领命而去。
“嗯,这次受灾的百姓太多,朝廷拨下来的粮食还没到。”盛长淮叹了口气,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心里很不是滋味,“还好你及时送粮过来,不然...”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再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周文人拍拍盛长淮的肩膀,示意他看另一边。
盛长淮疑惑地转头,只见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恩师——”
车内正是徐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