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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道:“你这样我哪敢啊,可别小看我的义气。”

忽然房门忽然被打开,李太医满眼血丝地走出来,脸色灰了好几个度还不忘礼节,拱手请安,“大人,四皇子。”

“怎么样?”

“回江大人,公主的肩算是保住了。只不过她的伤实在太严重了,今后就算恢复了也会对日后的生活产生影响,还希望等到公主醒了之后大人能够劝劝公主,叫她想开些。”

江无卿顿了顿,“你的意思是说,她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用弓箭了?”

李太医点点头,“伤势正好在千夜公主惯用的右肩,那狼骨鞭抽在身上留下的并不是简单一道鞭伤,肩上有很大一块的皮肉都已经被鞭子抽走,上面都是白森森的肩骨。不说需要控制力道和平衡弓箭,就算是简单的提刀舞剑都可能会成为奢望。”

……

李太医走后,江无卿望着紧关的房门发愣。

她可能再也用不了武器了,她的武功废了。

他知道,他见过,他心里都明白千夜的身手到底有多好。

当初自己随祁风在大营收到张守林的信鸟,得知有难后快马支援,千夜倒骑红马,竟能徒手接过游牧族飞来的利箭,无论目标是什么总能做到百发百中。

在长啸渊,为了救他,她像一只灵巧的豹子从林中冲出,提起长刀冲向刺客,刀法简单利落……

可只是这一下,为自己挡地那一下,这些年间她的热爱,她的努力,她的天赋全部都因为自己瞬间粉碎。

是自己,都是因为他,全部都是。

祁风在一旁把李太医的话听得真切,这个结果他也不敢相信。

“……无卿。”

“祁风。”江无卿背冲祁风死死地攥着拳头,“回去休息吧,让我静静。”

祁风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拒绝,他伸手拍了拍江无卿的肩,“别太自责了,千夜的伤不是你直接造成的。”

“回去吧。”

祁风点点头转身离开,他认识江无卿三年多。

从他在朝中出现,用自己的才华征服朝廷上的老顽固,到去白镜园做了教书先生,虽然他表面总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江无卿,他从来没见过。

他和千夜,从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从两个没有互相了解的人,突然间变成了谁都无法斩断的联系。

这对于本来就没有任何计划的他来讲,这种折磨只会越放越大,愧疚也只会越来越深。

“什么意思啊?”

浮梦呆呆地看着两人,刚才李太医的话她好像听懂了,但是她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只要有一个人告诉她,现在就告诉她全部都是自己的幻觉,李太医说的都不是真的,全部都是在和他们开玩笑,吓唬他们而已。

“浮梦。”祁风道:“跟我走。”

“……去哪?”浮梦摇摇头,急声道:“我哪都不去,我还没有和公主道歉,她一定对我忽然发脾气的事很失望,她一定在怪我没有信她,她要守着,等着她醒过来,等她……”

祁风叹了口气,“你现在呆这儿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看着默默走进去的江无卿,“如今你家的公主无论什么事,都是江大人的事了,跟我走,等到千夜醒了再回来。”

“不要。”

祁风没了耐心,直言道:“你不是想和千夜道歉吗?你认为千夜重伤再床醒过来想看到你吗?”

“哥哥!”

祁楚晴惦记千夜的伤,昨夜她被祁楚湘拉着脱不开身。

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她就立刻带着骆禾赶过来,刚一个靠近院子就听到祁风对浮梦说的话,简直可以用过分来形容。

“你怎么来了?”他往后瞟了瞟,“牧云秀那丫头没和你来?”

祁楚晴没工夫回答祁风的问题,埋怨道:“哥哥你怎么能对浮梦这么严厉?千夜受了重伤她本来就已经很担心了,你这又是干嘛?”

“担心。”祁风又看了一眼连脸都哭肿的浮梦,“我只是不过说了个实话。”

“好了,哥哥!”祁楚晴转头吩咐道:“骆禾,带浮梦先回去,我看看千夜,之后自己回去。”

“可别了。”祁风急忙拦住要进屋的祁楚晴,“里面啊,不是你能承受的,听哥哥话,先回去,等到千夜醒了,再过来。”

祁楚晴看了看祁风认真的表情,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选择听了祁风的话,点点头,转身与祁风一起带着浮梦离开。

江无卿站在千夜的床前,外面的天明明都已经渐亮了,可是这屋里依旧昏暗得很。

静谧的房间里他隐约能听到千夜浅浅的呼吸声。

他望着她沉睡的脸,从昨晚到现在,千夜的脸和唇都如同一张未被沾染过的白纸一般,毫无血色,一层细小的汗珠浮在她的额头,白色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缠在她的肩上,好像只要少缠上一圈鲜血马上就会殷出来。

江无卿走过去拿起一旁的面巾轻轻地擦掉她额头、脸颊、脖子上的汗珠。

可是它们就像永远都无法擦干一样一层又一层地从她的皮肤上冒出来。

江无卿捏着面巾的手僵在空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连累过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感到如此无助过。

他宁可所有的伤都出现在自己身上,他宁可这种痛苦都有自己来尝。

把千夜牵扯进来,他不想,也从未想过。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江无卿红着眼眶,这种折磨简直就像一把利刃在他的皮肉上隔开一个小口,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创口连着血慢慢撕开,痛苦至极。

“江无卿……”

千夜虚弱的呼唤让他呼吸一滞。

千夜眯着眼,她看不清楚他的脸,肩膀上的痛感让她双眼模糊,只不过隐约中她好像听到了他难过的声音。

“你醒了。”江无卿急道:“有没有哪里奇怪的地方?”

千夜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手忙脚乱,一会儿问她情况,一会儿又要找李太医,想看着自己又想起身出去找人。

“你冷静一下。”千夜的声音微弱,“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你坐下来。”

就算他这样说江无卿依旧没办法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像没事一样坐在她床边,直到千夜伸出左手想要拉他,才让他听话地坐下来。

“你现在不要乱动!”

千夜无奈道:“这是左手。”

“左手也不行。”

江无卿抿着嘴,他实在没有办法告诉千夜她今后可能要靠着这一只左手生活。

她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会哭?会崩溃?会面无表情?

还是会叫他出去,她要冷静?

他不敢,他真的不敢说,无论是哪一种反应,他都没有办法承受。

“你怎么了?”

千夜看着他的表情,简直比自己还要难看。

“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

千夜知道江无卿现在所有看似都在担心自己的表情其实都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愧疚,并不是真的心疼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

她忽然勾了勾嘴角,“我没想过要你还什么,如果你真的觉得很愧疚的话,那就不要再想着和边拓罗作对,不要拒绝我们的婚事,只要我的伤没有白受,我就不会怪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无卿无法理解,若是之前的自己,他可以理解千夜的做法。

但是她看到了,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看到了自己最恐怖丑陋的一面。

她明白他和所有人都不同,而他们这种人到底是什么根本就没人知道也没人理解,为什么,她还选择去救自己。

“要我说实话吗?”

江无卿一愣,他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千夜看着他有些惧怕的表情笑了笑,道:“算了,说了你也不爱听。”

空气忽然凝重了起来,江无卿不知道要和千夜说什么,而千夜自己就算可以不断地和他找话,可是现在她的状态根本就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望着渐亮的屋子,问道:“你是照顾我一晚了吗?”

“没有,是李太医给你医了一晚的伤,刚才直到他走了我才进来。”

“那你,有休息吗?”

从昨天早上回形之后,江无卿虽然从外貌上很快地恢复了原本的长相,晚上在对峙边拓罗的时候她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虚弱。

若是因为自己又一晚上没睡那岂不是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吗?

“我不累。”

“不成,你去休息,不用看着我。”

“不行,你的伤随时都有可能再流血。”

“那你帮我把浮梦找来吧,虽然她可能还在生气,但是起码可以帮我给太医通个消息,你也可以回去休息。”

听到千夜提到浮梦,江无卿眼神暗了暗,看上去似乎并不想帮千夜这个忙。

“怎么了?”千夜问道。

江无卿摇摇头,“无事,我只是奇怪,她以下犯上,对你出言不逊你居然还会当没事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女子的清誉向来都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浮梦对我感到失望和生气也是正常的反应,我没有怪她。”

“你还真是大度呢。”

“是吗?”

她大度?

其实她只是对自己有好感的人大度,越喜欢就会越严重,只要足够喜欢一个人,她便什么都能做到。

江无卿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按照千夜说的去叫浮梦。

就算他现在真的回去,躺在床上也不会有任何的困意,与其看着房梁干瞪眼,他还不如呆在千夜身边,看着她的状况,随时做些能做的。

沉默了一会儿,江无卿忽然先开口,问道:“你昨日和我说是真的?”

“什么?”

“就是,你说我们成婚的事只是名义上的,没有实质。”

“难道你害怕我会骗你,会不顾你的意愿对你做什么?”

江无卿知道现在千夜的状况不应该说这些,但是他的心意坚定,哪怕看到千夜身上的伤也从来都没有变。

“因为,你不是说你,说你……”

“我说什么了?”

“说你喜欢我。”

千夜心里一惊,她的确喜欢江无卿,可她何时当着他的面承认过?

她知道江无卿这人一直都是直球,不会拐弯抹角,她只记得当初在引天落瀑布的洞穴里他的确十分明了地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他,但是她明明就记得自己用报恩两个词搪塞过去了。

“我什么时候说的?”

江无卿垂眼,脸上有一丝无奈,“你太明显了。”

“……有吗?”

“你我刚认识三个多月而已,你对我做的种种如果都不是因为喜欢的话,那我只能认为你的真实身份不是沙国的二公主。”

“不是二公主是什么?”

“普陀济世。”

“……有那么严重吗?”

“很严重”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而已。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做有很大可能对于江无卿会是个麻烦,但是面对他遭遇的种种,就算旁人给她一万个理由她都不会选择不冲上帮他。

江无卿道:“所以话说回来,你为了我可以三番五次地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上次洞穴的事加上这次,伤一次比一次严重,你究竟有多喜欢我才会做些?你现在的伤有多重,对我抱有的感情就有多强烈,所以你真的可以吗?可以和我成婚,可以只和我挂着夫妻的名分,可以呆在我身边看着我做自己的事,直到我找到真正喜欢的人,可你什么都不能做,你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

“但我不可以。”

江无卿深呼一口气。

他已经让千夜因为自己的事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境地,对于她多次的舍命相救,这次又因为她断了肩膀,这辈子都可能再也不能习武。

这样的亏欠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还清了,所以他绝不能再因为听她的话,让自己耽误她,错过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

江无卿看着千夜,目光从来都没有那么温柔过。

他缓缓开口,道:“千夜,经过这几次的事,我明白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我对你没有那种喜欢,所以不要因为喜欢我就忘记找到一个真正应该让你托付终生的人,也不要忽略喜欢你的人,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找到你喜欢的同样也喜欢你的另一半。”

千夜鼻子一酸,眼眶里的眼泪差点就当着他的面留下来。

她立刻别过头,让自己无法控制的眼泪在一个江无卿看不到的地方留下来。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如果他再说下去,她的最脆弱的地方就会在他面前暴露无疑。

她不想这样,她不想自己最后那么一点颜面都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