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大门被暗卫破开。
千夜猛地探出身子,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怒视着闯进来的所有人,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谁能想到还未嫁人的千夜公主竟然大白天和男人躲在屋子里做这种事?
浮梦站在门口吓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公主有什么相好的人。
可是那床上,公主骑在身下的的确是男人的身子。
只不过,那男人的脸藏在被子里,靠着白花花的里衣根本就不知道那到底是谁。
暗卫明白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只能立刻退出去,独留浮梦在门口还没有缓过神。
千夜的手心被烫得生疼,她降低声音,“浮梦,你也出去,把门关上。”
浮梦回神,连忙把房门关上。
直到门缝被关死那一刻千夜才敢松开捂住江无卿的手。
她翻看掌心,眼看着平滑的掌心从泛红到生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水泡。
幸好自己和江无卿的身上都有一层衣服,不然若是真挨在一块,她这身皮囊也不用要了。
江无卿直直地看着还在他身上坐着的千夜,自己的身子如今有多热他清楚得很。
就算这样,她居然宁可用手直接捂住自己的嘴,不惜让自己烫伤也不要自己出去。
明明这一切哪怕被捅出去,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忽然千夜对上他的眼睛,愣了一下,这个角度怎么看上去这么别扭呢。
她赶紧从江无卿身上起来,“刚才情急,你不要介意。”
江无卿脸色好了很多,就连身子也比刚才结实了很多。
千夜盯着他的脸,居然真的在慢慢恢复,“你这是,要回来了?”
江无卿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回形了,对于他自己的状况他清楚得很,只不过这次大概是特殊原因导致的突然回形,所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持续很久。
“应该快好了。”
千夜笑了,刚叉起腰想要和江无卿说幸好听他的没有出来自首,可是掌心刚一碰到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就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
江无卿看着她盯着自己的手心,心里愧疚,“我房里有烫伤药。”
千夜摆摆手,“没事,我也有,在浮梦那边。”
她看着慢慢恢复的江无卿,还真是神奇,她从未见过的居然有人可以变得这么古怪,“我看你现在似乎不要紧了,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千夜不想勉强他,只要自己一问他肯定有许多不想讲的事。
“我问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就好,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可以吗?”
江无卿点点头,“你想问什么?”
千夜打量着他,之前见到江无卿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实在太过于好看,难道,“你是妖精变成了人?”
江无卿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你大概是奇闻异志看太多了。”
“不是?”
“不是。”
“那,你是人吗?就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江无卿垂着眼,“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千夜沉默了片刻,道:“行吧,我问完了。”
江无卿惊讶地看着她,“问完了?”
“嗯,问完了。”
千夜回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她拎着之前用来包江无卿头的衣服,道:“这件衣服江大人就先不要拿回去了,等到有机会我帮你送回去。”
仅一会儿的功夫,江无卿居然全身都恢复了正常。
他穿着里衣坐在千夜的床上,活动着恢复如初的手臂。
在千夜眼中他恢复之后活动筋骨的行为就好像蛇经过脱皮之后重新适应自己的新皮一样,难道江无卿这样其实和蛇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一次重新的脱胎换骨?
只不过很快千夜的思绪就从研究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成了欣赏眼前这副绝世的画作。
与刚才那恐怖的江无卿相比,现在的他绝对是回到了人见人迷的面容,可以好看到不像人,还会变得异常丑陋,真的很难让人不把他与精怪联系到一起。
江无卿注意到千夜发呆的视线。
他知道千夜喜欢自己,曾经在寒梅林院,他直接与她挑明过,而她也承认了。
如今自己只穿着里衣坐在她的床上,而她整理着自己的外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整个状态实在有点不对。
江无卿回身将被千夜扒下扔在床边的外衣重新穿好,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若是没事,我就……”
千夜连忙道:“走吧。”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竟然抢了人家的话岂不是让人更发现自己心虚,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趁现在,没人,赶紧回去。”
江无卿点点头,他打开千夜房中来时的后窗,忽然觉得站在窗子要跳出去自己有些诡异。
可除了这里他还有别的地方可以选吗?
千夜看着江无卿离开才赶紧把他的衣服扔进自己的带来的箱子里,刚关好箱子又觉得不是很安全。
她打开箱子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出来,将他的外衣放在最下面,用她全部的衣服压上才算安心。
千夜把箱子重新放回去,回身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又有些失落。
她瞥见门外的身影,回想刚才浮梦愣在门口的脸应该是受了不少惊吓。
可是这事关江无卿的秘密,就连祁楚晴和牧云秀她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们守口如瓶,浮梦她也只能顺其自然,就让她认为是自己和男人在屋里纠缠,之后便跳窗户消失就好了。
千夜把凌乱的床收拾好,躺下等了很久才下去把房门打开,浮梦蹲在门前,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怎么了?”
浮梦抬起头看着千夜,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公主……”
千夜叫她进来,自己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把门关上。”
浮梦一挪一蹭地走过来,眼神还偷偷地往床上瞟,见到空空如也的床后,又开始扫着四周,一看就是在找什么。
“他已经走了。”
浮梦惊讶过后,眉头皱在一起,脸色很难看。
“你这是什么表情?”
浮梦显然有话要说,但是她不敢,因为她心里藏得都不是什么好话。
千夜倒是并不在意,“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不用这么躲躲藏藏的,我千夜敢做,就没有怕人说。”
浮梦握着拳头,半晌,道:“公主你还没有嫁人。”
“我知道。”
“那你怎么可以和男人在床上……”她咬咬牙,下面的话即使想想都让她感到难以启齿。
“浮梦。”千夜的声音很冷清,“你越矩了。”
“……什么?”
“这件事是我的事,我是千夜,是公主,是你的主子,我做什么你知道了便是知道了。”千夜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在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话只会更加刺耳,你明白了就好。”
浮梦不可置信地看着千夜,眼前的公主好像变得陌生,明明她就不是这样的啊。
女子的清誉是多么重要,是女子的全部啊,就算死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啊,可千夜怎么能?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和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在房间里……况且!
“公主不是说喜欢江大人吗?”
她闭上眼喘着粗气,她要征服自己内心对主子的恐惧,她要一股脑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
“你说自己喜欢江大人,可是你却在这儿做这种事!是,这不是作为奴婢的我能管的!但是中原不比大漠,我不知道公主原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公主若还是喜欢江大人,就烦请你不要再这样了,你这样……你这样……”
“我这样如何?”
浮梦垂着头,眼泪霹雳啪地滴在地上,“你这样只会让你喜欢的人感到羞愧!”
半晌,千夜道:“说完了?”
浮梦抬头睁大着眼盯着千夜。
“说完了就出去吧。”
千夜向没事人一样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痛快地喝起来。
浮梦看着千夜很陌生,她吸了吸鼻子退出房门。一转身院子前居然站着很多人,都是各宫的宫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千夜在房间与陌生男人苟且的事,他们望着浮梦的方向讥笑,指指点点,互相咬耳朵不知道再说什么更加恶心的坏话。
浮梦没有千里耳,可是今天她好像听到了所有人的声音,他们仿佛抓着自己,推搡着自己的身体告诉她自己的主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随便、恶心、水性杨花等所有不堪的词好像都能形容上。
她垂着头,曾经的她还知道千夜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她可以用很多的勇气跑过去反驳他们,但是这次即便自己再有勇气,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她辩解半分。
千夜知道自己现在从正面大摇大摆地出去定是众矢之的。可是这件事还没完,祁楚晴、牧云秀,她们都看到了江无卿的样子,不去说清,她实在不安。
千夜熟练地从后窗跳出去。真是难为她除了自己的住所谁在哪都不知道,只能像个小偷一样推开后窗一间一间地找。
直到她站在一扇窗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莺莺。
“真是太过了,原本我还以为沙国人只是蛮横不讲道理,行为粗鄙了一些,现在看来就连女子最起码的自尊自爱都没有,青天白日的居然在床上,骑在男人的身上,真是太恶心了,幸好小姐你趁早认清了她不再与她来往,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丢脸呢!”
牧云秀愣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可她明明就看到千夜进了江无卿的房间,看到了那样的画面自己还会去和男人……
骆禾点点头,表情凝重,“的确是真的,因为江大人的院子里出了刺客,听到公主和牧云小姐的声音之后御皇暗卫就立刻对所有房间进行搜查,直到到了千夜公主房间,破门而入之后,那个场景很多人都看到了。”
祁楚晴知道是千夜带走了江无卿。当时她从房里逃出来的时候吓坏了,连嘴唇都在颤抖,面对千夜的询问更是说不出话来,双膝发软根本就没办法走动。
若不是担心千夜自己进去会发生什么危险,她也不会壮着胆子去门前查看里面的状况。
她亲眼看到千夜扛着江无卿从后窗跳了出去。
莺莺叉着腰,嫌弃道:“我原本还以为浮梦那丫头挺好的,只不过唯诺了一些,没什么出息。现在看来她可太出息了,据说她还帮那个沙幽客挡住了御皇暗卫,她一定知道千夜在里面和男人做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挡在门前,只不过没挡住还是让自己主子的丑事公之于众了。”
千夜站在窗前听着里面议论自己声音,她知道自己连累了浮梦,自己做了这样的事被别人议论纷纷,无论她走到哪也不会好受。
只可惜,她没办法和她讲实话,哪怕浮梦告诉自己不愿意再留在寒梅林院,她也可以随时帮她一把,直到她能找到一个能让她直起腰的主子。
千夜靠在墙上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敲了敲窗子,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半晌一个人走过来,隔着窗子,疑问道:“谁?”
“千夜。”
骆禾回头惊讶地看了看三人。
“快打开。”祁楚晴站起身急忙走过来,这件事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让千夜进来才能够说清。
千夜利落地翻进窗子,沉默地看着脸上挂着四个不同表情的人。
“阿夜。”祁楚晴上来拉她,“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你把……”
“楚晴。”千夜打断她,看着骆禾和莺莺,“你们俩先出去吧。”
骆禾看了一眼祁楚晴行礼便要退出去,只有莺莺脸上有些怒气,她主子可没让她出去,她凭什么听她千夜的话!
“莺莺,跟着骆禾出去。”
祁楚晴发话莺莺也是没了办法,只能负气出门。直到大门被关死,祁楚晴才敢继续问。
“阿夜,我明明看到你带着江……带着他出去了,为何会有你在房间与人苟且的传闻?难道你身下的人就是他?”
千夜扶着祁楚晴,就算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被吓的双腿发软,若不是着急问她原因,恐怕根本就没办法自己站起来。
“楚晴,你说过你一直都记着我在靶场救你一命的恩情,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