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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翊川到近前下马,连拴都没拴,直接大步进去。

顾蓉蓉盘算着时间,耐心等待。

梁翊川进屋时,也没敲门,直接猛地推开。

苏杳杳正在屋里看曲谱,听到动静吓一跳,抬头见是他,诧异道:“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梁翊川没看她,目光迅速掠过四周:“那两个人呢?”

“他们走了,发生何事?”

“走了?去何处了?”梁翊川急声问。

“这我不知,他们没说。”

“可说住在何处?”

“不曾。”

“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梁翊川语气中已经带上几分急怒。

苏杳杳也听出来,沉默一瞬说:“只说若是生意有闲暇,暂时不离开余州的话,会再来。”

梁翊川皱眉往前走几步:“你就没问问他们,住在哪里,在余州有什么相熟之人,否则是如何知道你的?”

苏杳杳眼中闪过惊讶和凉意,梁翊川话出口也意识到说错话了。

正想开口解释几句,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是一缕流苏。

他本来急躁烦恼的心瞬间定住,赶紧把东西从桌子底下捡起来。

桌子四周都裹了桌布,所以他刚才压根没有看到桌子底下有东西。

腰牌握在手里,他轻吐一口气。

走到半路,发现腰牌没了,再想到那个牙尖嘴利的,曾经差点跌到。

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回想好几次,那个讨厌鬼似乎也没碰到他。

是怎么把腰牌弄走的?还是,他误会了?

那两个人弄腰牌做什么?

如果真是冲他来,按说不应该处处挑衅他,引起他的注意才对,然后悄摸干点什么才有可能成功。

但愿,是他想多了,否则,腰牌当真丢了,那可是大罪。

匆忙赶了来,总算发现腰牌没丢,只是掉了。

再想刚才的话,确实不合适。

“杳杳,方才我一时情急,你知道的,那个人说话嘴也太损了,实在让我生气,我就是想查查他们的来历,若是对你不利……”

苏杳杳捏紧曲谱,垂眸不看他:“哪有什么不利?我就是个乐姬,余州城内谁人不知道?一个乐姬而已,有什么值得别人不利的?”

“杳杳,”梁翊川低声,“你是不是生气了?”

苏杳杳抿唇:“没有,我生什么气?陈述事实而已,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赶紧去忙吧!”

她垂着眸,眼角余光看到梁翊川往边走了几步,又停住。

她的心也跟着一顿。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梁翊川说罢,转身走了。

一步一步,远离的声音轻轻,但似踩在苏杳杳心头,有万千斤重。

他在意她吗?未必吧!

苏杳杳放下曲谱,心生茫然。

巷子里,顾蓉蓉看到梁翊川离去的背影,轻轻嘶口气。

“前后不超过一刻钟,竟然就这么走了?”

顾蓉蓉拧眉:“他们俩之间,绝对有问题。”

冷星赫好奇问:“你从哪弄的苏杳杳的画像?”

顾蓉蓉回神:“什么?哦,那个啊,我画的呀,我还用去别处弄?”

冷星赫诧异:“你画的?什么时候?”

“在客栈的时候,来之前,”顾蓉蓉随口答,“那种画像,又不用上色,快速勾勒,最是简单。”

冷星赫惊愕万分,他们俩一起在早上的时候看到苏杳杳回来,就那一面,之后就听说客栈出事,赶紧回去看热闹,指引柳氏休夫。

然后,又回来乐坊。

中间有空余的时间,但都很短,顾蓉蓉什么时候画的画?

见冷星赫面露惊疑,顾蓉蓉暗自好笑,速写速画,给罪犯写画像,这是她的基本功。

随意拿起根树枝,脚尖平整出一小块地:“不信啊?我给你画画,看好了。”

她手握树枝,在地上勾勒不停,冷星赫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一步没跟上,就看到刚才还简单几笔的线条,忽然就组合成一张脸。

“这是……”冷星赫一眼就认出来,“大侠?”

画中人带着面具,牵着马,挎着剑,可不就是他装扮成大侠时的样子。

顾蓉蓉树枝再往下一滑,又是一幅。

“这是暖羊羊?”

顾蓉蓉眼中闪过笑意,再往下,又是一幅。

画中人穿着喜袍,乌发束冠,面带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眼神中全中不满。

冷星赫:“……”

三幅,全是他。

不同的他。

看到前两幅,是惊奇和欣喜,看到最后,心却狠狠一抽,疼痛不已。

不是疼自己,他恨不能抽自己一顿,疼得是顾蓉蓉。

他当时竟是这般怒气冲冲,这般容貌骇人,再加上羞辱她的话,她一个小姑娘,满心欢喜地嫁给他,掀开盖头,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他,听到那样的话。

她该多难受?

冷星赫喉咙滚了滚,低声道:“蓉蓉,对不起。”

顾蓉蓉本来就是想逗逗他,一时兴起而已,他的形象,目前最深刻最具代表性的,也就是这三种。

没想到这家伙看到最后,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

“没什么,”顾蓉蓉树枝要扫平,“都过去了。”

冷星赫抓住她的手:“让我看再一眼,记住自己那时的样子,我保证,不会再以此面目对你。”

顾蓉蓉微凉的手背,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心头也跟着暖了暖,不自觉勾勾唇角。

“那,这可是你说的,说话不算数,可是要受罚的。”

冷星赫郑重道:“不会,我一定说话算数。”

“你就不问问,如果不算数,要怎么罚?”

“怎么罚?”

“写一万字的道歉书,要字字恳切,饱含真情,还要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读出来。”

冷星赫:“……”

好可怕。

写一万字,还要声泪俱下的读。声泪俱下……

冷星赫立即表态,比刚才更加郑重真心:“我保证,说话算话。”

“那我们现在……”

“去取腰牌。”

方才冷星赫出门,把腰牌交给暗卫,用模泥拓下来做了花纹样式,做出来是轻而易举。

本来想看看苏杳杳在梁翊川心里的地位,如果是个软肋,就可以拿捏住。

现在看来,这软肋并不怎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