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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黯然、迷雾泛起,画舫灯火朦胧,浪花滚滚涌向船边与河提,只是今夜风很猛、浪很大,画舫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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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牛四轻轻拨开重重云雾……
……
轻手轻脚下了地、走向被阳光切开的半拉窗口……
眯眼望去,画舫成排、沿岸寂静,一切如初……
唯独不见嵋云画舫,想必早已行驶出这里……
一阵凉风灌入,他精神瞬间抖擞……
联想昨夜狂风、便转身绕过屏风、一眼扫去,倒是美不胜收……
这才好生打量几眼、细长长的睫毛、浓密如绿叶甘露、隐隐可见淡淡的湿润……
他上前掩了把被角、拿起地上的衣物,毫无声响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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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仙人岛、沿岸街面行人无几,有的不过匆匆赶路,牛四似乎与他们相似、或多或少不知在哪家过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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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四迎着朝阳,昂首、迈步向前、仿佛这条最具特色的沿岸像是没有尽头……
沿上的树与初来时一样、不相上下,五年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旁边支摊的商贩、像是目送牛四逃离似的,似乎见惯这里的风尘之地……
对于牛四来说……
也是、同样的场景,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只不过初到时,还留有对这里的一丝希望……
……
随手丢出一锭银两,要两煎包、边吃边向都察院赶去!
……
……
一声通报、牛四迈入院内,第一时间感觉这里气氛不对,那些个官军完全没了昨日的威严形象……
定睛发现、他们萎靡不振,全然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
“牛大人,这边请!”领路的官员比昨个客气不少……
……
不多时,还是那间偏堂……
“我去……方大人?……”牛四顿时一愣……
“这么早来报到呼?”
“你昨夜干嘛去了?”方知府皱着八字眉、一副老子教育儿子的口吻……
……
“没干啥啊!”牛四淡淡回了一句,几步上前举起茶壶、咕咚起来……
……
“狗六子说你一早出门,走的时候忘了叫老夫……”方知府气愤地哼着……
“你知不知道,老夫比你早到一个时辰,却不见你人……
休想瞒老夫……”他语气一转、带着刨根问底的怒意大喝……
“牛四,是不是昨夜未归?”
……
牛四此刻、突然似懂非懂看着他……
不由得升起疑云……
这老头是不是缺爱?嫌我没带他去听曲?
不能吧……
……
……
“牛四、如今人人自危,你还有闲心到处播种……”方知府咆哮……
“你想害死老夫不成……”随后剧烈咳嗽……
……
“哎、哎……莫激动……莫要激动……”牛四小心拍着他上下浮动的背……
……
“哎……你呀……”方知府顺了口气,语气多有埋怨、伸手颤抖着指向门外……
“方才、方才……老夫同僚陈子龙告知,昨夜兵备司与魏国公的五城兵马司连夜出城……
老夫问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
牛四闻声刀眉轻拧、沉思片刻……
窝尼玛、原来真是两帮人马,
不对……
兵备道大多负责城防,五城兵马司负责境内治安、巡铺等,两波人马本就不同、怎么会连夜出城……
除非……
……
“你说话啊……”方知府见牛四未吭声,伸手扒拉着他……
“说话、昨夜去哪了?”
……
牛四瞅了瞅裤裆、抬头呲牙……
“我说我去听曲,你信吗?”
“一派胡言、瞧瞧你这邋里邋遢的模样,一头乱发……
还听曲?你鸡毛听一夜的曲吗?”方知府指着牛四的鼻子、破口气急……
……
“还有、今个天不亮、阮大铖联合国子监一众学子,上书参赞机务、南京守备和镇守,要求释放按察副使董永、并官复原职……”
方知府气喘吁吁的说完、脸色怒意不减半分的继续唾沫星子纷飞……
“嘉兴兵备道佥事尚志,造反了……”
话落、方知府跌坐木椅,又叹气一声……
按察副使董永被革职查办、佥事兼兵备道尚志的本部防区兵马,昨夜发生营啸,冲击府衙大牢……”
“哎、四儿,多事之秋、老夫也是瞎了眼看上你,趟这烂浑水……”方知府仰天苦笑,下一秒紧紧盯着牛四……
“到现在、你还不与老夫说实话吗?
老夫敢断定、天子震怒,人人不保……”
……
……
语尽……牛四全身上下散发的懵气……
一时间,自己感受复杂多变、窝尼玛……
老子提枪上马一夜、南直隶却乱了……
“方老、昨夜、我见……”牛四解释一半,突然被进来的官员打断……
……
“谁是牛都统?”
方知府、牛四二人闻声,互看一眼……
牛四起身应声、“在、在下便是……”
……
“牛都统……哼哼!
本官问你!
昨晚干嘛去了……如实回答!”那方脸官员端庄稳重,口气威严……
一身崭新官服,胸前补子金鸡独自鳌头,身后侍卫银盔赤甲、阳光下宛如天使座下一跟班……
……
“啊、尚书大人!”方知府一步踉跄跟进惶恐行礼……
……
“嗯、方四长,松江功绩不小……容本官稍后与你长谈……”
“哎!哎是……”方知府乖巧的退到一边……
那不知什么部的尚书,一双眼瞳宛如锅巴、黑而黄泛着锐利,盯着牛四直炸毛……
他信步上主位而坐,跟班横跨金光腰刀、居于身后站定,一副不屑模样……
……
“牛都统、昨夜子时……侯正直惨死于嵋云画舫,当时你在何处?”尚书语气不善、官腔甚是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