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在床上翻来覆去煎熬了小半宿,把清心咒当成被数的羊一样,反反复复念着,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白陌察觉身边有些异样,抽抽鼻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却发现及清正半撑着身子在她上方,面色柔和,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长发柔柔披散在身后,自肩头垂下一缕,轻轻拂过白陌的脖颈,带来一些痒意。
白陌瞬间瞪大了眸子,喉头发紧,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颤抖着吞咽了一下,白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及清微微俯下身,伸手在她唇瓣上揉了揉。
白陌霎时间失了所有的力气,只能软软地任她动作。
气氛逐渐暧昧起来,白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挤走了,她想吸一口气压压过快的心跳都是奢望。
白陌愈发滚烫的气息打在及清的手指上,她轻笑了一声,又轻抚了一下白陌的下唇,缓缓收回了手。
然而还没等白陌松一口气,却见眼前的人突然俯下身子,下一刻唇间便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
白陌如遭雷殛,脑子里顿时被抽空,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径自吻了一会儿,及清微微抬起身,白陌傻愣愣地看着她。
及清唇瓣变得通红,向来清雅的眉目染上了妩媚勾人的神色,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幽幽地盯着白陌水润朦胧的眸子与她对视。
半晌后,及清伸手捏了捏白陌通红的耳垂,低低道:“白陌。”
白陌颤抖着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嗯。”
“陌儿,闭上眼睛。”
白陌第一次听及清将她的名字唤得如此宠溺万分,眼圈瞬间烧红,颤着眼睫轻轻阖上了双目。
及清重新覆上来。
闭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白陌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唇上辗转轻碾的触感,感受到了两人火热交融的鼻息,感受到了耳垂上轻柔缓慢的揉捏。
白陌鼻腔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哼,随后颤着手,轻轻搂上身上人细软的腰肢,试着生涩回吻,却换来唇间骤然加重的力道,白陌呜咽一声,眼角沁出一滴泪,滑落入鬓发中……
夜色中,一个身影猛然坐起,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白陌浑身燥热,后背已然被汗浸透了。
呆呆地看了看四周,好半天嗡嗡作响的脑袋才平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梦以后,白陌哀嚎一声,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
白陌抖着手擦掉不受控制的眼泪,心间一片慌乱。
清心咒,对,清心咒。
白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嘴里念叨着清心咒,却徒劳地发现除了清心咒这三个字,其他的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脑子里满是及清吻她的样子,唇间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温软的触感,白陌一把捂住唇瓣。
一个念头涌现出来。
——她完了。
当她再也想不起清心咒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完了。
……
白陌去沐浴回来,便一直呆呆地坐在床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
夜色给了她一些微弱的安全感,好像天只要不亮,她就能一直缩在黑暗里逃避这个问题似的。
可时间终究只是不声不响地流逝。
看着无情褪去的黑暗。
白陌抖了抖身子,环抱住了自己。
眼睛还红红的,衣带随意系着,半湿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一副惨兮兮的小可怜模样。
天亮了,白陌吸了吸鼻子,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她不敢再逃,想起上回因为她莫名的躲避,她师尊气恼的模样,她怎么敢再来一次。
她怎么敢,因为自己这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而去伤了她师尊的心。
及清那么好,她对所有人都冷冷淡淡的,却把温柔的一面展现在白陌面前。
白陌承认,她沉迷于这种独一份的偏爱。
沉迷于及清清雅温和的嗓音,沉迷于及清如画如墨的眉眼,沉迷于及清温暖熨帖的怀抱。
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努力去当一个乖巧的徒弟。
那些敬仰和孺慕,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跟她打一声招呼变了质呢?
白陌心里慌乱,她实在是怕,害怕在及清面前露了馅。
及清只是不爱理俗事,却并非不通人情,她害怕被及清看出她的喜欢。
莫说旸谷二十一个弟子全是光棍,就连上头四位长辈,活了几百年了连桃花都见不着一朵。
唯一一个有婚约的樊无双还把婚约给退了。
旸谷没有非要断情绝爱的规定,可大家好像都不约而同一般,只知埋头修炼。
及清更甚。
白陌愣愣地想着,如果及清知道她喜欢她,会把她逐出师门吗?
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屋内。
白陌却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揉了揉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白陌开始收拾自己。
她连及清送她的衣裳都不敢再碰,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要灼痛了她的双目似的,只随意拿了件以前常穿的白色衣裳。
站在门前发了会儿愣,鼓足勇气推开了门。
白陌预先想过,她见了及清该如何,该摆什么样的表情,该怎么装作和往日无二的模样不叫及清看出端倪来。
却不想,及清根本就不在。
白陌松了一口气,忽略那点隐秘的失落,溜出了小院。
她要去找樊无双,去找樊无双聊一聊。
纵使她的心思不敢言明,她也需要找个人说说话,再这样一个人胡思乱想下去,她怕她会被惶恐不安的情绪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