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漫入云团的火,逐渐暗了下来。
少女倚在男人肩上的脸颊,越埋越深。
天空像是变低了许多,那轮月压下来,如同罩在他们头顶。
原本望向远处的目光,忽然无处安放。
夜色的京城中,依稀出现的几处光点,承不住眼神的游离。
在眺望台四周火把的衬托下,尤为黯淡。
直到最后,唐婉缓缓抬起头看见,狗皇帝目光深邃,不知已经看向她多久。
少女美目眨了眨,并未回避他瞳底折射出的光亮。
抬手触向他脸颊时,最终勾起绛唇。
谢昀亭眼尾微挑,握住她的手腕,把软软的手心贴在唇角。
轻吮几下后,逐渐滑向手腕,且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用力。
唐婉被突如其来的异样感吓到,发现已无力挣脱时,也如狗皇帝一样,索性闭上了眼睛。
谢昀亭见她卷翘的睫毛,几乎垂在泛红的脸颊上。
像是沉醉于,他唇角传递过来的种种情绪。
时而微动的鼻尖,在强行保持平静。
感觉到男人落在手腕的吻停下,少女微微睁开眼睛,对上他炙热的目光。
还没等唐婉反应过来,后背就被人裹住,后脖颈已托在男人的虎口。
谢昀亭眼睫垂下,嘴角最终落在她绛色唇上,随着用力眼睛越眯越紧。
少女的胳膊,有了记忆似的,每当这个时候,就会自然搭到他的肩上。
迷离间抵着他的鼻尖,故意轻笑着调侃,
“皇上命人放火,烧了京郊百年老寺,真是作恶多端啊。”
谢昀亭不在意似的,沉醉于所嗅到的芬芳,
“爱妃一笑,烽火戏诸侯都无妨,何况区区一座妖寺。”
这寺庙,始于大齐立国之前。
先朝君主崇尚佛教,所以此地繁华近百年。
后齐国君主,虽以道治国,却也未像以往历代,统一信仰,拆除寺庙。
只不过,这钟玄寺中巨资的香火钱越来越少,又传下来许多排面传统,几次险些支撑不下去。
即便附近许多百姓,依然常去那里烧香求愿,可不能解他们燃眉之急。
奇就奇在,每次关键时刻,都有办法挺过来,还有中兴复苏迹象。
就比如,前些年的秘法,让两任住持又把寺庙规模做大。
这下好了,终于皆空了。
唐婉背靠着了望台的砖墙,夜风吹过脖颈的微寒,已被男人的手掌抵住。
唇齿间歇时,轻吸着气道,
“如此倒也是好事,妖僧被扣在宫中,京城那些官宦女眷,必然会发现。
现在那里变成一片灰烬,再也寻不到痕迹了。”
谢昀亭唇角勾着,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
“刘娴一定知道是我干的,以后你我的日子,更危险了。”
唐婉秀眉微皱,踮起脚尖凑向他的嘴唇,
“如今太后不是还政了么。”
谢昀亭轻轻回应她的浅尝辄止,温声笑道,
“你是在消遣我么,所谓还政,只是我可以独自坐在朝堂上,每日奏折不必再送云栖宫过目。
而朝中大权,仍握在刘辅仁手中。
虽然这是李琰想要的局面,也是因为他想削弱刘家表面影响,为自己在朝中多寻一席之地。
满朝上下,无一人真的愿意,让我做个手握实权的明君。都是个人私欲驱使罢了。
争权夺势路上,我都是孤身一人。
所以,小绮。如今你是愿意与我一起面对以后的凶险,对么?”
唐婉被他说话间,逐渐热烈的攻势击溃,嘴唇微启任由他妄为,却眯着眼“嗯”了一声。
这似有似无的回答,让谢昀亭几乎沉迷。
凶险,怎么会让她承受凶险。
即便万劫不复,也要给她留下许多退路。
他在意的是“一起”,“一起面对”。
她“嗯”了,就算是答应了,并且对以后的凶险并不畏惧。
谢昀亭把她抱坐在城墙的内沿,让他们的鼻尖没有身高阻碍,面对面相对。
“我想要……”他眼中溢出的情愫,几乎照亮夜色。
少女很懂似的点点头,“福子做的菜么,那现在回去吧。”
谢昀亭凤目一滞,眸框逐渐睁圆,随后又缓缓垂下。
整个人像受了什么打击,脸上的情谷欠和邪魅同时消失,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温润。
唐婉注视着他突然的变化,头抵在他的肩膀发出“咯咯咯”的笑。
那笑声如银铃,在夜空中悄然扩散,悦耳且诡异。
正当谢昀亭不知她为何发笑时,少女的玉指,忽然捏在他的下巴上,
“皇上到底是昏君还是明君,到底是胸怀大志,还是沉迷女色。
方才刚说前路凶险,要一同小心面对。
之后就放弃克己自持,打算放浪形骸了么。”
谢昀亭看着唐婉美艳的脸,还有带着鄙夷和嘲笑的神色。
他胸怀大志,必然要做明君。
可面对这张脸,应该没有人能守住自持。
原来,许多事她也是听得懂的。
只是故意装傻,与他胡搅蛮缠罢了。
这个女人,这种时候,简直可恶啊。
她的眼神,越是透着邪念时,越是勾魂摄魄,让谢昀亭疯了似的想要被她感染。
沉迷女色不好么?
此时此刻,他不光想做个昏君,甚至还想做个禽兽。
鄙夷和嘲笑来得更猛烈些吧,反正从明日开始,在朝上又要陷入痛苦的伪装。
那不如现在,只做自己。
肆无忌惮去爱,想爱了许多年的那个人。
唐婉的下巴被男人捏得有些发痛,唇瓣逐渐被吸入,被他的嘴唇覆盖。
男人的指腹,在她的脖颈上抚了又抚,最终向下滑动,停留在温软的巅峰处。
少女突如其来的慌乱,反而让谢昀亭眸光更炙,嘴角极致勾起,加重了手心的力道。
果然人不可貌相,在龙椅上坐了许多年,看到的都是与表面相反的异象。
而女人予他的惊喜,还是第一次。
就譬如她看似清瘦,却仍有手指所不能及的地方。
尽管眼中的嘲笑,已被欲念代替,唐婉却依然不忘奋力挣脱。
只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
谢昀亭的嘴唇,开始沿着手的轨迹向下,声音嘶哑起来,
“夜深风冷,高处亦不胜寒,若没了外袍遮身,恐怕爱妃明日要传太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