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婉凶巴巴看向自己,谢昀亭又一头雾水。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这女人开心。
她想见的人就在眼前,比头些天气色好了许多,且已经苏醒。
为何她,依旧不满意。
以为狗皇帝装傻,少女起身抓在他胸口。
美目中的猜忌和确信,交替浮现,
“他的嗓子,是你弄的?”
嗓子?
不光谢昀亭愣住,一旁的太医和护卫也跟着愣住。
男人一脸无辜,无辜到想笑。
下毒明明是她在行的事。
居然以己度人,想到别人身上。
姜太医看了眼少女,想陈述下患者病情。
却不知眼前这位俊秀的公子如何称呼。
与皇上确认过眼神后。
谢昀亭温声道,
“她是朕的贵妃。”
贵妃?
不是工部侍郎家的女儿么。
怎么会跟安家军的人有关系?
随后,二人立刻想明白。
少女也和他们一样,是假借身份的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澄清真相。
姜太医认真行礼,细细道来,
“娘娘,萧将军被囚后,多年被用了数次大刑。
后来应是不耐严刑逼供,几乎咬断自己的舌头。
虽然已重新接上,目前也很难说话。
以后能否恢复,还要看将军自己。
老朽只能尽力而为。”
用刑?
逼供?
应该不是狗皇帝干的。
那就只能是太后干的了。
她为什么要对萧北用刑逼供。
想知道什么?
还是,狗皇帝和这老太医,一起在骗她?
少女美目中疑惑未散,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萧北。
直到见他费力地点了点头后,才算信了姜太医的话。
唐婉伏在床边,又说了许多话。
待到萧北快体力耗尽时,忽然抬手看向皇上。
谢昀亭见他唤得急切,重新坐到他床边。
萧北消瘦的手缓缓伸到皇上的手背上。
又抬起另一只手,冲向少女。
唐婉见他的架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想把她和狗皇帝的手搭在一起吧。
果然,她猜对了。
当萧北努力把她的手指,放到狗皇帝冰凉手心里的时候。
少女的美目惊住。
眼前这两个人的关系,绝非浅薄。
可这么深的情感,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呢。
关海案后,萧北很快就被囚了。
只能是这之前。
而这之前,在军中,她完全没见过谢昀亭这个人啊!
唐婉陷入了沉思。
可萧北即便不能说话,他此时的态度极为明确。
即便她心中无限抗拒,也能明白。
他想表达的是,狗皇帝不是敌人。
具体为什么不是,她不懂。
要么狗皇帝懂,要么只能等他能说话的时候,才会知道。
带着万般疑惑,少女随着谢昀亭重新回到地面。
林崇挺直的背,重新佝偻下去,挑着扁担假装出门去卖柴。
待谢昀亭揽着唐婉翻到墙后不久,观砚驾着马车又出现在巷口。
见过萧北后,少女的情绪好了不少。
却依然在意,狗皇帝把她获救的事,说在自己身上。
“鲸香阁还去不去?”
少女的思绪,被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打断。
自己这身打扮,要是被文先生看见,岂不是要吓一跳。
若不去,这么好的机会,确实有些想念那位啰嗦的先生啊!
见少女一直低头看自己的衣袖和衣角。
谢昀亭把手边准备已久的盒子递给琉璃。
“一会帮她换上。”
唐婉好奇打开盒子,里边居然备好了女装和发饰。
难不成,他早就打算带她出来转转?
就算得了萧北的提示,少女依然觉得不该信狗皇帝。
亦不能对他抱有希望。
只是,最终她还是换上了盒子里的罗裙,还被琉璃生疏地梳了个未嫁的发饰。
虽然谢昀亭有些不满。
倒也并未怪罪。
他对那个面色冷峻的女侍卫,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
她的可取之处,也不是梳头。
样貌和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女,走近鲸香阁。
身后还跟着三俩侍卫。
伙计急忙上来迎时发现,矜贵清俊的男子旁边,站的居然是他们少主。
反应了一瞬后,立即急三火四向里边通报,
“老板,有贵客,特别特别的贵客。”
文远见状,赶忙迎出来。
想知道,向来稳妥的伙计,为何忽然发癫。
直到见了唐婉后,才愣了一下。
再看站在她旁边的谢昀亭,眼神惊疑参半。
这位姿容玉貌的男人,看起来居然有些面熟。
而他也明白,此时此刻能与少主一起的,只能是皇上。
他记忆中,并没有机会面圣。
眼前气质非凡的男子,也不似想象中阴暗猥琐。
若非藏得深,只能是浑然天成。
没等文远开口,就听谢昀亭温声道,
“我这有个香料配方,还要麻烦文先生。”
他不同于普通客人,称他为文老板。
即便是熟客,也未有人叫他先生。
除了少主。
文远惊奇地看向唐婉,见少女同样以惊奇回应他。
可此时,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只能抬手应付,顺势往下接话,
“贵客里边请。”
待进了雅间,文远看了男人递过来的方子时,更是大惑不解。
里边香料、药材、佐料的搭配,极为讲究。
必然绵香沁体,回味悠长。
不像是外行的手笔。
重要的是,这款香料若长期用,对少主旧疾很是有益。
这昏君如此用心,难不成真的对少主动了真情?
无论如何,这香料得用心制。
这等好方子,向来可遇不可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来的。
细细安排下去后,文远和唐婉都有许多要说的话,却一句也不能说。
就譬如,少女想与他说,方才已见过萧北。
最终还是皇上提议要走,才让这尴尬不可说的场面提早结束。
望着照顾唐婉上车的男人,文远再次确信此人在哪里见过。
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来了。
待他们再坐到车上,夕阳西下,街市上开始热闹起来。
已到晚饭时候,路边卖吃食的小摊,格外忙碌。
谢昀亭隔帘望向百姓们的人间烟火。
向往真实的美好。
转头见少女伏在窗边,正喃喃向琉璃道,
“那个卖酥饼的大嫂,原来很是年轻俊俏的模样。
如今,都已经满脸皱纹了。”
谢昀亭一怔。
关海冤案,已经九年了。
已经久到物是人非,他还一无所获。
轻轻叹气后,有意提起兴致,
“这里新开了家酒楼,名叫鸿宾楼。
要不要带你去尝尝。”
唐婉身子依旧伏在窗上,忙把头扭过来。
鸿宾楼?
不是她开在安府旧址上的酒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