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想起屏风外的人,对里边一无所知。
便把玉手压在如同水晶般的镜面上,唇角勾起的美人面,不断向前贴近,最终做了个鬼脸。
果然,另一边的人对她所做的一切置若罔闻。
少女美目露出惊喜,却故意责怪道,
“这等奇异的物件,怎么能出现在这呢。”
其余三人,立刻满脸得意,却看不见那边少女厌恶的表情。
赵正岚依旧不慌不忙,
“一个物件而已,娘娘若不喜欢,臣处置了就好。”
屏风那头传来少女温婉的轻笑,
“我只是说不该出现在这,并未说过不喜欢。
若没有其它的用处,找人搬到汐月宫吧!”
闻言,正在偷笑的三人脸色一僵,不知所措的相互对视。
赵正岚合手行礼,
“是。”
“大人来这多久了?”唐婉温声问道。
“已来五日。”赵正岚缓声回答。
那就是,才来?
很有可能他的铸匠生涯,只做了个席梦思床垫。
唐婉转身从屏风后走出来,
“你做的东西我很喜欢,以后专供汐月宫吧。”
赵正岚闻言,立即应是。
少女瞥了眼背后乱嚼嫉妒的三人,
“告诉司正,把他们逐出宫去,我不喜欢。”
三人不懂为何忽然被迁怒,只知道大声哀嚎,
“娘娘恕罪,我们再也不敢了。”
至于哪里不敢了,他们自己也没想明白。
不同于赵铸匠方才沉着冷静的对答如流。
三个可恶的人嘴里嚎叫出来的“娘娘”格外刺耳。
她可以是少主、小姐、姑娘。
对突如其来的“娘娘”万分憎恶。
少女停下脚步,转身悠悠道,
“每人再打二十板子。”
话音刚落,院子里顿时安静了。
嘶声大喊的人,嘴都没来得及闭上,就被拖走。
即便心中万般不解,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生怕阴晴不定的贵妃娘娘,再有什么离谱的吩咐。
赵正岚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嘴角默默勾出一道弧线。
穿越第五天,自荐入宫,如今该平步青云了。
……
云栖宫。
唐婉被司琴嬷嬷引着进了东配殿。
太后刘娴见她来,放下手中的奏折。
皇上下朝后,奏章会先送去乾阳宫朱批,再送来云栖宫让太后过目。
今日吏部有件事,皇上不知如何定夺,刘娴也觉得左右都有些欠妥。
本朝向来有纳贤先例,今年各地才子被推选,要进京一决高下。
并上奏朝廷,考虑留用前五。
才子进京较艺,必有人落选,其拥护者情绪很难疏导。
况且,这些人大多自恃才高,多有狂妄之言。
更重要的是,若大量人口涌入京城,恐混入不轨之徒。
可要是不准,就否了祖上先例。
此事颇为费神,斟酌半天无果的刘娴,见少女走进来,乐得换个脑子。
上次锦服相见,刘娴便惊叹她的容貌。
如今唐婉贵妃华服在眼前行礼,鬓间的凤钗步摇,把她绝色姿容衬托得淋漓尽致。
太后伸出手,眯眼笑道,
“快坐到我身边来。
如今你进来了,没事就能常到我这坐坐。
我已经让司琴把好吃的备下了。”
见她伸过来的玉手,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在她身边。
刘娴拉着唐婉葱节般的纤指,在手心里瞧了瞧。
想着昨晚下人来报,皇上在汐月宫留宿,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一些,
“亭儿这些年,身边一直都没个得力的人,如今得了你聪明贤惠,我就放心多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中不断想起唐弘那张平庸而骄傲的脸。
他的女儿怎么可能贤惠,更别说才情。
不过这模样,倒也够看几年的了。
虽然手被太后握着,唐婉并不接受太后的夸赞。
她聪明向来有余,贤惠却沾不上边。
要说她能算皇上身边得力的人,那昏君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而且放个仇人在身边,不懂太后放得哪门子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与太后为友。
于是,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虚情假意聊了半天。
刘娴无意间,便向少女透露了些才子较艺的事。
虽然她嘴上一口一个祖上规矩、朝廷爱才什么的。
可话语上听着,终究透着鄙视。
好像在强调,穷酸文人墨客卖弄才华,就被一群附庸风雅的书生推崇。
于朝政上无益,还不得不顾及。
唐婉只默默听着。
太后要是喜欢跟她说朝政。
那以后可得常来。
没准说着说着,就说到她感兴趣的地方了。
刘娴说了半天闲话,忽然目光落在少女的鬓间。
蓬松高耸的挽发,尽显华贵慵懒。
她忽地想到,
“哀家赏你的镂金如意簪,更配你这发式。
下次你戴着过来,让我瞧瞧。
那还是我为太子妃时,皇后娘娘赏的。”
唐婉美目惊住,猜到几分后,粉颊露出乖巧无辜的浅笑,
“妾好像,并未见过太后的赏赐。”
还在唐府的时候,林晚月母女逢人就说。
哪怕扫院的婆子也知道,皇上看上了大小姐,太后赏赐都下到府里了。
当时她到并未在意。
谁想今日,太后主动提起来。
刘娴一听,脸上的笑顿时收起,
“我让曹皓亲自去办的。”
她面色阴沉地看向殿外守着的老太监,
“难不成是你这老家伙私自扣下了。”
老太监吓得立马跪在地上,颤抖得鬓边垂下的头发都在摇摆,
“太后明鉴,老奴就算长了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打太后恩赏的主意啊。
那天奴才就怕出差错,亲自去办的。
把东西交给侍郎府的夫人,又清点无误才回来复命的。
太后若不信奴才,可以派人去查。”
曹皓战战兢兢,没敢提收了林晚月巨款的事。
早知道她敢私吞太后赏赐,他死活不敢收钱啊。
当时他就疑惑过,区区三品家眷,动辄几百两赏茶钱是哪来的。
看来侍郎夫人这来钱的道道,是够野的。
想到这,老太监抖得更厉害了。
“这个唐弘,好大的胆子。”刘娴震怒,眉间尽显威严。
她把桌案上的奏折全部推落在地。
不过瘾又饶上一个麒麟镇纸,
“现在就去把唐大人给我请来,我倒好见识见识,他现在都能当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