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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婧抬手,贴到周律沉额头。

没发烧。

烟就这么被周律沉扔了。

沈婧手撑在中控扶手,眼睛眨着撩,“我们的周会长,原来这么能隐忍。”

一包烟,周律沉隐忍的东西,沈婧没见过的可太多。

自小,老爷子就教他隐忍到大,小的时候,他那时候才这么点高,周家规矩特别多,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玩,上学,队里训练,学外语,出国,禁止这个禁止那个,他人生就是这么过来。

可又怎样,但凡周律沉想做的,底线之内,还是会拿开那层枷锁。

正因如此,他才娶到了她。

隐忍这东西,还不是得分,在他这儿,够不够重要。

周律沉颈脖后仰,轻笑了声。

沈婧上下打量周律沉,“别是得了什么绝症,医生不给你抽烟。”

周律沉发问,“没见过我的体检报告?”

沈婧笑嘻嘻,“见了见了。”

“哪有问题么。”他复问。

他要是有什么问题,周家比她还慌。

沈婧自周律沉掌间逃脱,“没有,下车回家,阿姨站外边等我们好久了。”

泰和中院本只有一位做饭的保姆,自他们结婚,周律沉就招过来照顾她,免得她早上找不到衣服。

在京。

庄明没怎么用到做为保镖的职责,谁碰他周家二公子,他不压其他人都算好,圈里清楚姓程的下场,捧杀捧没了。

周氏,阴毒。

这让两个人独处时光变多。

周律沉也不算太忙的时候,会到沈家陪老爷子下棋。

沈老爷子:“我要是哪天走了,别让她再遇见冯建。”

周律沉抬手,执马走日,缓缓开口,“晚辈知道。”

老爷子问,“几天回来。”

他抿唇,“两周。”

沈老爷子一句‘也好’,伸手动棋,袖口微微收了几分,那根红色平安绳暴露眼皮底下。

周律沉眸色深了两分,没多看,端起茶盏抿茶,看去不远处的四季竹。

这一局。

周律沉走棋很稳,不急攻也不退让。

沈老爷子突然发现自己差点走入死局,周二公子似乎让步了。

“辛苦你为她来往奔波。”沈老爷子说。

周律沉声音淡静,“我打算让她入沪市的户口,即便日后这边的周家有什么风向,都殃及不到沪市周家,也不会让沈家平白被跟着一条船。”

这是他的保障和承诺吗。

可沈老爷子不在意这些,周家门清风气正,老天自有眼。

不过,沈老爷子不觉而然地笑了。

周律沉啊周律沉,外面说他风流猖狂,可他做事总留一手顾全大局。

“你决定就好。”

听着,周律沉放下茶盏,抬了抬眼皮,视线落在沈老爷子身后的姑娘。

沈婧人就在沈老爷子身后捏肩,目光一直追随爷爷的右手腕骨的平安绳。

被盯着看,沈婧莫名其妙有点发怵,眼皮一跳,瞬间撞进一双冷淡无澜的眼睛。

她笑,“让一让啊,我爷爷要输了。”

周律沉嗤笑出声。

-

三月十五。

下大雨。

清晨醒来,沈婧早就枕边空无一人,大床正对整面落地窗采光。

满室沉寂空荡。

人走得无声无息。

床边散乱一地的浴袍和黑衬衣,分明提醒着她,周律沉昨夜是在她床上的。

下雨天。

她心情有那么点阴郁了,窝在被窝里发呆。

周律沉回曼哈顿了,没让她送去机场,也没吵醒她。

走就走。

谁要天天和他滚家里。

那段时间。

工作闲暇了。

沈婧总会开车到四合院,看海棠花,陪老太太看皮影戏。

周老太太其实不怎么爱说话,即便如此,两个人交流无障碍。

沈婧这人吧,从心底敬畏惧怕老太太,但不怂,只是作为晚辈的一种尊敬。

夜里回泰和中院住。

陪她的,只有一只胖滚滚的猫咪。

那几天。

不知道心情的原因还是什么。

她胃口不好,早餐不肯吃。

到午餐还是没胃口,保姆刚来一个多月,还以为这位胃口挑剔的太太不喜欢自己,做晚餐时小心翼翼,花费心思给她弄许多开胃小菜。

什么样式都有。

沈婧尝一口,清澈的眼眸忽亮,“阿姨,这个好吃。”

保姆惊讶了瞬,瞧她面前那道梅子闷羊排,其实蛮酸的。

“您喜欢就好,我明天继续做。”

沈婧竖起大拇指,那晚,头回,多吃了两碗饭。

可她这样,保姆就觉得不对劲,连续一周,她都是如此,胃口变好,吃得贼多,碰的只有酸溜溜的菜品。

直到那盆奶白的鱼汤上桌,她立马跑进厕所。

对着镜子,呕又呕不出来,面色白了一个度。

沈婧手撑台面,看镜子里的自己。

不年轻了,对自己身体的反常不是没有察觉。

结婚后。

周律沉一直进去,她之后并没吃过避孕药,总抱有侥幸心理,不可能说中就中。

有这本事,出门刮彩票得了。

沈婧打开门,走上楼,翻包包拿了根验验继续进卫生间。

好十几分钟里,沈婧双手抱臂,靠在墙上发呆。

洗簌台上的东西,很明显的两条杠。

算算日子。

绝对就是新婚夜。

就真的一招即中。

每次都令她措不及防。

周二公子真的就是挺…厉害的。

沈婧划动手机,已经翻出最近通话记录,想想时差,周律沉那边应该是凌晨二点,大抵在睡觉。

指间蜷缩了下,摁灭手机屏,不想打扰他休息。

沈婧扭头下楼,独自驱车去医院检查一遍,再决定告诉宝宝的父亲。

去的是西区的医院。

报告很快出来。

确实有了。

医院长廊的角落,沈婧背贴墙上,垂眸看手里的纸张,随之,挽起唇,笑得那样淡又软。

还是胚胎。

挺意外。

一顿忙活,已经夜里9点。

沈婧开车逛到西区,进四合院。

住四合院里的周老太太早早睡下。

周向群去外地工作,四合院的大门今夜上锁。

沈婧只好去到站岗亭。

守门的立马朝她端庄敬礼。

沈婧上前,极小声地说,“好像锁了,你开个门。”

守门的沉稳迈步,掏出钥匙,开锁。

沈婧这才能进四合院。

她知道翠微阁的路,芳姐端茶出来时遇见她,表情十分惊讶。

随后,芳姐让她稍等,回屋询问,“小丫头来见您。”

屋里黑。

老太太本来睡下,又不得不坐起来。

芳姐打开灯,候在老太太榻边,静等老太太回复。

老太太没什么表情,“沉哥儿娶这丫头回来就挺莽撞,她总喜欢夜里鬼鬼祟祟地来,她是不是又想吃松子了,给她给她,让她回家睡觉。”

两回。

沈婧第一回来是过来送点心,生怕她这老太太没见过好吃的那样。

沈婧爱吃甜食,老太太不爱吃甜食。

每回,老太太已回屋,只得穿衣起身,见她。

芳姐取件暗色披肩,轻轻套在老太太肩头,“她还挺开心的,规规矩矩在门外等。”

老太太穿鞋,总是面无表情的淡静淡然,“见我也开心?”

“您见吗。”

芳姐弯腰伸手臂。

都已经起身的老太太扶住芳姐的手臂,嘴里哼声,“沉哥儿的人,我敢不见吗。”

老太太刚走到外屋,还没来得及坐好,随着翠微阁的灯光全部耀亮。

朱门外的小丫头叫唤一声,那把嗓子真就酥软烟腻,也不知道想冲进谁心坎里头了。

“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