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薄情如周律沉,冷笑道,“谁要娶她们回家,配吗她们。”
配吗。
沈婧不知道。
正月寒冬,两侧的灯笼,一团团橘红色的火光在眼前来回摇晃。
他这样一句话,她说不出什么心情。
是在跟她解释吗。
算吗。
又或者,他只是高高在上惯了,作风一向,欲望不忍,恋爱不谈。
二公子早已花名在外,美女堆里,谁有天大的本事让他收心。
沈婧绕开话题,“还以为你在沪城参加婚礼。”
“看他们喝交杯酒么。”周律沉挑声,“我可没这爱好。”
沈婧想想。
魏肃临都差点成他舅哥,还一起玩着长大,不该坐在第一桌喝酒吗。
脑袋一歪,靠近他些了,没闻到他身上有酒气,按周律沉的作风,估计只送贺礼和份子钱到场,他人便离开。
“新娘漂亮吗。”她问。
周律沉接话,“没注意看。”
走一段路,行人越来越少。
沈婧感叹,“大年初一唉,京城都没有以前的光景热闹了,我小的时候还能在家里掩耳朵听鞭炮声。”
都零几年的事了。
没这兴趣,周律沉没搭话。
他掌心拍了下沈婧的腰,纯白色的毛呢大衣过厚,他不爽这种感觉,只好摁美人的腰更紧,试图要透过面料看她肉瘦没瘦。
这样近了,鼻间不经意嗅到她的发香。
“小孩子果然不会骗人,香得要命。”
他和她的声音,一致低,步伐同慢。
深夜安寂的街头只有他和她。
街灯的光,将两个人暧昧并肩的背影,越拉越长。
沈婧会斥周律沉,会骂他,会拧他胳膊,偶尔,还爱撩一下围巾。
恍惚有印象,一到冬天,沈婧特别爱裹大大的围巾。
见到他,他的姑娘会低头笑,下巴藏围巾里面,妩媚得叫人失神。
过那么几分钟,偶有汽车路过,周律沉摁她腰肢,往右侧走。
“看不看路。”
被推疼,沈婧就叫,“马路宽,谁会来撞我。”
周律沉哪管她疼不疼,也不哄,轻飘飘两个字,“醉鬼。”
沈婧嚷嚷,“这个区最严,谁敢跑到青天老爷门口酒驾。”
周律沉会不懂吗,懒得和她争执。
沈婧侧脸望他,笑着打趣道,“那你背我走好不好。”
好不好…
周律沉好看的眉头皱紧又舒缓,“背你有什么好处。”
就是这样了,周律沉一贯不会单方面付出,霸占惯了。
但,沈婧可没那么轻松答应,“你先提,容易做到我就考虑给。”
周律沉神情一片散漫,“你祖宗啊。”
是了,他怎么可能弯得了腰背人。
自然,沈婧没期待,不过开个玩笑。
“走很远了,我腿酸。”她拿出手机看消息,“我已经叫车了。”
单单几个字,听着,周律沉开始有脾气,冷色道,“我呢。”
沈婧四处张望,才想起,“哦,你家司机好像走了呢,你自己找你家司机过来接你啊。”
他扯开唇,发出一阵凉笑后,话里偏执成性,“我问你,我呢。”
什么他呢,他呢。
他没有保镖吗。
看她时,周律沉目光愈加深烈,“沈婧,你又想把我扔这儿?”
当下,沈婧觉得累,“回自己家睡觉不是吗,二公子知道走多远了吗,从谢家老宅到鼓楼,我坚持不了了,不走了好嘛。”
说着,她抬起两只手,抚过男人执伞柄的手背。
涔涔如水的美眸,那可怜劲,一副软骨哪有力气步行两三公里。
周律沉脚步停下,没什么耐性的命令,“自己跳上来。”
望着男人笔挺的背影,蹲都没蹲,沈婧觉得好恍惚。
他要背她走是吗。
恰逢其时的年夜夜色。
接过他手里的伞,遮盖两个人的头顶,她乖乖爬到周律沉背上。
他接稳,轻轻松松。
挺玄妙的,第一次要人背。
男人的背阔,刚硬的,挺直的,脸颊贴在西服,面料舒适馨香,一种,潇洒贵公子的味道。
更生雪落,正好走到京城什刹海。
趴在周律沉背上的女人,将下巴轻轻放到他肩膀,“周律沉,我们绕去西长\/安大街呗,想看那边的旗,红艳艳的,油然令人敬畏。”
过了那条大街,那边的附近,正是周家。
周律沉掌心摁她膝盖内侧,腔调含笑,“得,故意玩我。”
在沈婧的认知里,周律沉有的是体力。
她往周律沉的颈脖‘吧唧’亲一口,撒娇讨好,“你多背一会行不行,又不是没体力。”
这么一亲,周律沉大概觉得自己疯了,背一个女人过西大街看旗。
一路侃侃而聊,周律沉回话一点不频繁,基本都是沈婧在叽叽喳喳,他都不乐意搭腔。
兴致够,这让沈婧忘了,这条路是回周家合院的路。
索性。
既到,周律沉将她背回四合院。
她还在谈今年收到的红包,数他周律沉给最多,也是第一个。
不过十几分钟,遇湖,过平坦的直桥,走进小巷,来到周家合院门口。
那刻,沈婧脸上的表情全然凝滞。
一路顾着聊天,怎么到周家了呢。
立刻马上的,沈婧连忙从周律沉背上下来,这给周家人知道骑在他们家贵公子背上瞎折腾,姑且将她凌迟。
她局促地后退,“我就不进去了,大过年的,我都没带礼物给你爷爷奶奶。”
周律沉没什么波澜道,“你觉得你能送什么。”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说着,抬头看周宅大门。
钱财的,奢靡的,周家绝对不喜欢。
心意的礼物,他们也是看人,满意才承下,不满意人,礼物同样不入眼。
周律沉手抄兜里,“说说,你什么身份给他们送礼。”
并没有身份。
“普通朋友。”她应。
周律沉拉她手腕上台阶,淡淡道,“来我家不需要送礼。”
却听出他的话外意,他家要什么有什么,她什么都给不起。
将上门拜访的礼仪抛去一边,看周律沉推门而进。
门外有守岗亭,他家大门估计一年四季都不用上锁。
进院,院里只有屋檐下的路灯在亮,安安静静。
直观地,感受四合院的宽敞和古色气息。
一进院是白海棠,再过大门是二进院。
够大。
看出神,手臂被周律沉拽回来,“走这边,那边的路是二奶奶的苑子,你想让她知道,我带你回家睡?”
“可别。”沈婧恨不得走周律沉前面,“你快点带我离开这院。”
三进院后是翠薇阁,老太太的苑子。
深夜,灯盏忽亮,芳姐扶老太太起身,“听门卫说,沉哥儿回来了。”
老太太习以为常,还以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喊她起来。
“难得回来住,问问他饿不饿,给他做些吃的。”老太太又躺回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