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芷: “那身衣服脏了。”
她可没骗人,确实是脏了。
“这件衣服更好看些。”西门彦说着,突然灵机一动。
“业轩啊,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去给小溪芷买点姑娘家喜欢的东西,赔个礼道个歉就是了。你看人家小溪芷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也无需自责了。”西门彦将话题一引,随后眨眨眼示意宁溪芷。
宁溪芷了然,接话道:“那这么说,我就快要有新衣服穿了?”
南宫业轩听闻,这才重新抬起头,看向宁溪芷仿佛表决心似地喊道:“我回去了便送!”
见南宫业轩情绪好转,宁溪芷顿时松了一口气:哄孩子真累……
她突然想起陆舟岸说她爱多管闲事,现在看来,倒也不假。
不管是她自愿的或是被迫的,那全都出于自身目的,而绝非善良。
……
灵山
燕循进入暗室之中,按照以往的惯例,前去检查各个学员的长命灯。
暗室围着房屋边缘,有一条封闭的河道,不知水流的推动力源于哪里,但河中巴掌大的四叶灯在其中漂流。
灯盏的花瓣绽开的程度并不一致,像是代表人生轨迹,有些稚嫩,尚且含苞待放,有些灿烂,花开张扬。
灯火在晦暗之中,成了唯一的亮色风景,夺取所有目光。
然而这不看不知道,看完后心都凉了半截——池中的灯已是灭了将近一半。
“这……”跟随在他身后的江牧宴也是一愣。
虽说从前也有过委托死伤的情况,可从未像今日这般严重。
两人顿时满面愁容,悲从心生。
“妗妗不是去暗中监察了吗?怎得第一天人数便少了一半?”燕循焦急地走到池边,将灭掉的灯从池中捞出,仔细清点人数。
江牧宴将已熄灭的灯上对应的名字与名单中对应,并一一从名单中抹去。
“这安抚工作可如何做啊?”燕循每捞起一个灯,都是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灯上就刻着南宫业轩的名字。
江牧宴眼见着事情非同小可,便提议道:“我去叫陆恢过来。”然而他还没走几步,便看到陆恢与郑妍星一同来到暗室之中。
江牧宴的神情略微舒展一些:“哎,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想喊你。”
陆恢捋着自己的胡子,皱着眉头道:“我们方才接到了妗妗的消息,学员遭遇妖化人围堵袭击,死伤惨重。她带着救助的那部分学员刚到陈家,让我们快过来看看还有哪些学员活着,他们好早些加派人手去找。”
“我们已经在整理了。”燕循将手头的灯一个个捞出,整齐地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郑妍星走过去,手指一一触摸过桌上的每一盏灯,直至一个熟悉名字映入眼眸,她的脸色逐渐黑沉下来,“……灭了这么多,里面甚至还有我的亲传弟子……”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位师父立即赶去查看自己亲传弟子的状况,而最后筛选的结果是,六十人仅剩二十七人。
唯有郑妍星失去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且一个不剩。
郑妍星听完结果后,心中暴郁,甩袖离去。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无人敢拦。
历届灵山拜师大典上,经过层层筛选,都不一定能有一位符合亲传弟子的条件。
而这好不容易挑上,教养几年,已经有了些许成就,却意外殒命?这不管是换灵山哪位师父,都无法接受。
郑妍星的脾气还算是好的,这若是换了上官昭,估计此时的霜月阁都要被砸个稀巴烂。
暗室里,几人沉默了许久,燕循开口道:“我去找灵主,将我派过去罢。”
陆恢开口阻拦:“灵山委托仅派一名导师,这是规定。灵主若是真的关心,想来早该喊我们过去了。”
“看来灵主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筛选有实力的弟子,减小教育规模,但发生像妍星弟子的这种意外,想来也是我们必须承受的。”
江牧宴叹了口气,他的两名亲传弟子可都在里面了,真的闹心啊。
陆恢拍了拍江牧宴的肩膀,“妗妗应当会将此次意外调查清楚的,莫要着急,还是先等消息吧。咱们还得去将这些学员的死讯公布出来后,去做安抚工作呢。”
燕循心中无限怅惘,早知事情会是如此境地,当时就该强硬坚持,派遣能力更强的弟子前往。
他不禁感慨道:“如此,我倒是羡慕小昭,他那一个宝贝的亲传弟子,此次无需前往。”
“对啊,他可就一个,这十年唯一一个。这要是出了事,咱们可别想着他对咱们有一分好颜色了,毕竟我们当时可是同意了灵主的提议,如今出此意外,咱们都有责任。”江牧宴想起上官昭的凶相,便心有余悸道。
陆恢摆摆手,示意他们无须有任何成见:“事已至此,不如先将咱们手头的事处理好,后续的情况,妗妗自然会联系我们。”
他们只能希望之后不会再出现如此死伤惨重之事,不然他们这几年好不容易选的好苗子,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陆恢在暗室没待多久,便与燕循二人分开,他需得去向灵主报告此事的情况,顺便与沈妗妗联系,作为几位高层的关系枢纽,他这一天天显得格外忙碌。
……
陈府
宁溪芷几人来到陈家门口时,皆是一愣。
黑白条挂满了屋檐,门口无人守卫,门还是大开着。
门前十分朴素,没有任何妆点,看不出大户人家的模样,甚至比起静宜村的张家,还要逊色三分。
“进去吧,可能是他们先到了。”北堂立背着宁长远,毫不犹豫地进门。
几人进去后,就看到里面忙碌的模样,厅中小院坐着的,躺着的,均是灵山的学员。
沈妗妗一眼便看到了他们从正门进来,急忙走过来,令人将背着的两人带去治疗,让其他人来到阵法之中,进行检查。
陆舟岸坐在厅堂之中,正悠闲地喝茶,透过窗户望着庭院之中的人员动向。
在瞥见宁溪芷的身影时,他的神色才略有变化,手中的茶盏也缓缓放下,一副时刻准备起身离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