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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慷慨之词,迅速点燃现场气氛。

他的这番话,说出了学子们的痛点,也说出了学子们的心声。

报国无门是何等痛苦的事情。不仅仅是自己有志难伸,也是看到山河涂炭,百姓痛苦时,却读书无用的虚弱无力。

众新晋臣子纷纷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愿为再现盛唐之世、百姓安乐而肝脑涂地!”

李北辰单手“唰”地一下合上扇子,拍在大腿上,站起身来,激动地说:“太好了!朕何其有幸能得你们这样有抱负的贤才。大明王朝的百姓终于有盼头了。”

众臣子们错落地说着类似下句的意思:“大明有圣上这样的贤能之君是百姓的福气。”

李北辰带着几分沉重地说道:“诸位爱卿快快落座。

朕今日招你们来。只为跟你们剖开朕的拳拳之心。你们已入朝堂数日,是否已感受到朝堂的复杂冗余。这才是真实的官场和真实的天下。

国家这么大,每一个决定,都人去落实去传达。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利益。想要做成一件事,需要非凡的智慧,也需要非凡的毅力。希望五年、十年之后,在座诸位莫忘今日鸿鹄之志、报国之志,始终都怀着一颗报国之心,做大明王朝的脊梁。”

七个人里至少有四个红了眼圈,均被李北辰所撼动。

还有三个沉默不语。

其中就有大高个子赵宇航。

李北辰望向赵宇航,“赵卿你可是有话要说。”

赵宇航掀起袍子,端正地跪在中央,拱手直望向李北辰,眼里闪动着泪花:

“臣的父老乡亲,无一不辛苦耕种,可这些年年景很差,税赋却比以前更重,留存的米只够果腹。草民的弟弟因为饥荒饿死,草民的妹妹因为饥荒卖给了人家,草民的很多忠厚老实的同乡却落草为寇,过着杀人越货刀尖舔血的日子......天下到底有可能仓禀实百姓安吗?”

又转头看向其他人:“之前是谁之前豪言壮语若能中举,定要对皇上陈述民情,我以我血荐轩辕的?皇上就在眼前,怎么一个个都不说从,成哑巴了?我今天死也就死了,百姓何其无辜?!”

众人皆被搞了个脸红。

赵宇航说的这些话,令李北辰响起陈宁,想起了以前刺杀自己的土匪军事王金宝......

他们的亲人都在自然灾害里被饿死。

只是有的人幸运,读书有天赋,被好心人所搭救;有的人却不幸,大字不识,只能落草为寇,靠蛮力和狠辣活下去。

李北辰红了眼圈,感到心痛和内疚。

于他而言,因为没有类似的经历,虽然感到同情,但并不是那么真切;但于当事人而言,这些被活活饿死的人,却都是至亲至爱的人。

李北辰扪心自问,无法想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活活饿死的绝望和痛苦。

他不过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来这边读了十几年的书。

虽然读了历代帝王的治国之道,可这些能写下传世经验的帝王,他们所在的王朝最后不都灭亡了吗?

哪一个王朝又真地千秋万代呢?

而他也不过坐上这个位置两年。读书归读书,该如何管理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又不是读历史学专业,或者政治学专业的,他也拿不准啊。

到底什么样的政策好,什么样的政策不好呢?

比如王安石的政策看起来很好啊,很符合现代经济学理念啊。可是偏偏就失败了。

加上他确定自己在一本书里,他始终有种虚幻感,有时他真地想就此摆烂,有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无用功。什么东西最后到了基层都变了样。

有时他靠这些都是纸片人都是假的麻痹自己。

只是,这些纸片人的喜怒哀乐真的是假的吗?真的一点不重要吗?如果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世界,不也就永远是个虚拟的纸片人吗?

又或者那个看起来似乎很真实的二十一世纪,其实也是一本书,一个5d全息游戏。

见皇上眉头紧皱,垂着眸子沉默不语。立马有两个人站出来,分别跪在赵宇航的身边。

“臣杜衡求皇上饶了天远。山远他出身贫苦,个性正直鲁莽,故而言辞较为犀利。本意不是质疑皇上。求皇上恕罪。”

“臣夏明弦求皇上恕罪。臣跟山远相处过数日,他本性赤诚善良,绝对不是要故意忤逆圣上。求皇上恕罪。”

山远乃赵宇航的字。他们三个都参加过当初游街要求彻查春闱的闹事。赵宇航因为个子高,身体壮,嗓门大,胆子大,脾气燥,还是当时闹事学子的领头。当然是被陈宁奉皇上之命特意找来的。

他跟陈宁在从老家流浪到京城的路上认识的,属于生死莫逆之交。

皇上忽而抬头,揉了揉眉心,“众卿平身,都落座吧。不必跪着。朕听说你的妹妹和弟弟死于饥荒的惨烈,十分痛心,令朕想起了一位故人陈宁,他的家里皆在灾荒战乱中过世,只余他一人。你们尚且如此,何况天下百姓。”

“陈兄?”赵宇航惊道。

李北辰点头,“对。陈宁他随朕的弟弟安北王去了安北都护府,协助处理鞑靼有关的事务。他以前跟朕举荐过你,盛赞你品行端正耿直,务实勤奋。建议朕重用你,倚仗你这样的忠义之臣。今日一见,果然是房玄龄杜如晦一样的良臣。朕怎么会因为你说了真话降罪于你呢?”

众人皆愣住。

皇上竟然没有因为赵宇航方才冒犯忤逆的话而生气。

李北辰十分动情地说道:“这正是朕今日单独找你们来的目的。朕希望天下的百姓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小康生活,不再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朝廷积弊已久,想要推动新政非常困难。需要诸位的帮助和支持。需要诸位能够脚踏实地去为老百姓做事情。”

他的心底涌出一汪泪来,虽然眼中并无泪水。

迎着众人或迷惑或期待的眼神,李北辰郑重其事地说道,“想要解决饥荒,不再有百姓饿死,需要从三方面去努力:

第一,必须要有人真正的懂农业生产,懂得各地最适合种什么,如何提高粮食的产量。这里至少需要一个人。

第二,需要有人扎根于户部,摸清楚各地耕地数量和兼并情况,然后再想办法打土地兼并问题,让农民有地可种。另外还要进行丰年的粮食收储。这里需要至少一人。

第三,需要有人扎根于工部,愿意扎根于户外,东西南北全国跑,摸清各地农田水利状况,督办大运河的疏通。这里至少需要两个人。

如果能解决上面三个问题,相信会慢慢解决百姓没有田种,没有粮存问题,甚至能实现粮食的持续增产。另外还有方才赵宇航提到地方乱收苛捐杂税问题,朕早在农历三月就颁旨免除全国的农业税赋。如果落到地方还在征税,就需要两人进督察院,全国巡查。这里也需要两人。

农业靠天吃饭,还需要一人去钦天监观测天象,这个人,朕以为夏明弦最合适。

其他六个人分下工。你们当中若是没有精通农业的,认识对种地有研究的,现在就可以向朕举荐。当然你们还很年轻,如果愿意从今天开始研究如何选苗育苗培育良种的,也很欢迎。”

夏明弦自觉哪个方面都不突出,不知为何被钦点去钦天监,一时愣怔在那里。

“臣愿领命去户部考察土地分配和兼并问题。”周熹率先启奏道。

“臣愿领命去工部兴修水利。”王保强启奏道。

“臣愿领命去户部。”杜衡启奏道。

“臣愿领命去工部。”褚河海启奏道。

“臣愿领命去督察院。”何以墨启奏道。

最后竟然只剩下赵宇航呆愣愣地望着李北辰,似乎在神游四海。

李北辰笑着望向赵宇航,等着他语出惊人,“山远?你什么想法?不如你留在朕的身边?”

赵宇航如方才一般恭敬地走到正中央,在李北辰面前跪下:

“臣出身农家,得十里八乡的资助才走到今天。臣最擅长的事并不是读书写文章而是种地。臣跟爹娘当年种的粮食比别人都高产。

种地才是臣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求皇上能资助臣到全国各地去走一走看一看,研究出来到底如何种地,如何提高水稻小麦产量,让父老乡亲们此生都能吃饱饭,不再饿肚子,就是臣的毕生所愿。不管需要多少年,但凡能在死之前做到,都可以含笑九泉。”

李北辰眼眶有些湿润,情不自禁地问道:“朕有生之年是否能看到和清海晏,岁丰民安?”

众位新臣整齐地跪在他的前方:“臣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北辰掷地有声地说道:“希望你们以后被人排挤时,遇到不公时,依然能记得今日之初心。你们可愿意如此?”

赵宇航义气风发地说道:“只要皇上真地相信我们,给我们这个机会。哪怕结局潦草。日后史书上一笔,也该有我们在座诸位的大名!”

众人哄堂大笑,山远兄还是这么狂。

不过这次不是嘲笑,而是快意恩仇之笑。

赵宇航早就大大咧咧地告诉众人,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留名青史。

此时此刻,众人才发现,自己何尝不是呢?若有机会大干一场,留名青史,男子汉大丈夫谁人不当先!

众人在勤政殿秘密地商议了两个时辰,气氛十分热烈。

眉头紧锁的人,舒展开;眉头舒展开的人,紧锁住。

每个人都穿过了一道门,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未来。

最后李北辰命梁小宝取来了年头最久的窖藏陈酿,每人赐酒一杯。

李北辰热烈地说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大明的未来就靠各位了。朕敬诸位一杯!”

此时众人尚不知道座上皇帝说这句话的分量。只道是皇上对他们的期许。

说完之后,李北辰沉默了半天之后又道:“自古,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朕希望以后无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谁,你们都做为国有利的可用之才,远离夺嫡的政治漩涡,信守今天的承诺,安安心心地为国家计,为民计。”

众人皆面面相觑。

后宫六七位娘娘怀孕,目前又还没有定到底是立长还是立嫡还是立贤。其中高位娘娘又有谢家、孟家之女。未来必然会面临一场夺嫡的腥风血雨。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既像是打预防针,又像是托孤。

似是看出来了众人的疑问,李北辰微微一笑:“各位不用乱猜。到时候就知道了。”

*

众人离开后,李北辰屏退左右,只留下梁小宝,还有一名锦衣卫。

李北辰桌上摆着一打资料,但他一时间竟没有勇气打开看,沉声问道,“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锦衣卫躬身答道:“回皇上。晋阳公主的生母文氏进宫时十二岁,是百黎族的后裔,当年由大将军田进在奉先帝之命平定云南土司叛乱时俘获,进献给皇上。据田进大将军长子交代,据田将军提过,文氏为百黎族的祭司之女。为了保全族人性命,主动要求进宫。”

梁小宝微微抬眸望向皇上,“后面涉及到了先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北辰眸色深沉:“接着说。”

梁小宝硬着头皮说道:“年仅十二岁的文氏进宫后即被先帝宠幸,更是入宫三月后就怀有身孕,先帝多年已无所出。欢喜非常,赐其居住的殿为关雎宫。但是很不幸文氏先后怀了两胎都流产。每次都涉及到高位娘娘,一次是当时的贵妃娘娘,一次是......”

“是谁?”李北辰的声音冰凉,“是朕的母后?”

“是。”梁小宝惴惴不安地答道。

李北辰悠悠地说道:“这件事朕也记得。当时父皇大发雷霆,将母后禁了足,还褫夺了封号。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