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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那边有皇上的消息吗?”

院子里,江月白半躺在一张椅子上,头上一支白玉钗,一袭白衣。

正极目远望天边绚烂的火烧云,令她想起色彩艳丽丰富的苏绣。

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忧虑。

手里却不闲着,拿着一只哑铃在上上下下的举动着。

金黄色的哑铃在夕阳下流光溢彩。

丽夏的目光紧追着哑铃上上下下,紧张万分,生怕有个闪失,砸了下来。韩子谦却很淡定地看天,欣赏着同一片火烧云。

江月白每天都练哑铃,两只胳膊练得十分纤细紧致,没有一点点拜拜肉,甚至一弯手肘能看到腱子肉。

韩子谦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娘娘。暂未有新消息。”

欢欢且尔被抓住的消息传回时,江月白还十分乐观地相信已经扭转了时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令她开始担忧。

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说,欢欢且尔被擒,大王子拒绝和谈,签订友好条约。不仅如此,还煽动其他部落,要与大明王朝决一死战,救回可汗,挥军南下,重建属于蒙古人的后元。

大王子本来就是坚定的主战派,对汉人一向敌视,认为汉人不仅懦弱无能,还阴险狡诈,阴奉阳违,专门欺负压榨他们游牧民族。

之前将明朝商队剥皮的恶性事件就是他做下的。

起因就是汉族商人将皮毛和牛羊肉的价格打压得极低,而且还联合起来哄抬物价,把铁器、纺织品等价格定得极高。最可恨的是,这样的压榨逼迫得一对孤儿寡母走投无路,被汉族商人玩弄到母女都怀孕,结果被抛弃。

这件事激起了鞑靼各个部落的强烈愤怒。

少数民族做生意,基本是以物易物,算账算得明明白白,公平交易,朴实真诚,没有什么心机。但大明商人不同,各种阴谋诡计,玩弄心理战术和商业手段,利用少数民族简单豪爽的性格,占尽了他们的便宜。

几乎人人都吃过明朝商人的亏。

所以,大王子把商队剥皮挂树上,他们鞑靼内部人交口称赞,认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替蒙古人出了一口恶气,对活着商人的偷奸耍滑小动作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所以这次,在大王子的煽风点火下,各部落首领听闻他们英勇神武,战无不胜的蒙古大汗,竟然被狡猾无耻的明朝用美人计活捉,皆气愤难当。

各族同仇敌忾地想要痛击大明王朝,用铁骑和火器把汉人之前从他们身上掠夺走的再次夺回来。

不仅要把蒙古可汗欢欢且尔救回来,还要效仿元太祖成吉思汗铁木真,挥军南下,占领疆土,让汉人做牛做马,成为下等人。

所以,围攻在嘉峪关和山海关外的鞑靼军队越来越多。

而攻打两个关隘的皆是欢欢且尔的四个儿子。他们打着“救回可汗,重建大元,死战到底”的名号身先士卒,凶猛狠辣,与士兵们同吃住共进退。

鞑靼军队的士兵士气空前高涨。

而且这些年欢欢且尔一直带着军队处于征战统一草原之中,注重给骑兵武装起火器,这些蒙古士兵几乎个个装备精良,能骑善射还会操作火器,作战经验丰富,心理素质过硬。

而我方这边,虽然原来紫荆关的京畿大营和兵部尚书孙尚礼带着的十万大军皆前去增援,但各有各的问题。

京畿大营从大同镇北上宣府镇,路上不断遇到鞑靼的军队,相当于一路打过去,一路上耽搁了七八天,前几日才到嘉峪关。

孙尚礼带着浏阳王组建的军队倒是日夜兼程三天就赶到了嘉峪关。但火器储备有限,只能保证精锐部队使用。

浏阳王训练的军队从未上过战场,缺乏实战经验。加上临时被作为降军收编,人心不齐。在血腥残酷的战场面前,试图逃跑溜走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一些浏阳王的死忠党,暗中试图刺杀李北辰,为主子复仇。

所以战况处于胶着状态。

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丽夏和韩子谦。

一旁的几株石榴树上开满了红色的石榴花,像是一团团火焰般,又像一颗颗璀璨闪亮的红宝石。

今天已经阴历四月二十九。明天就是五月初一。

自皇上四月初九御驾亲征前往嘉峪关以来,至今已经二十天。

江月白的伤口恢复得还不错。虽然中间过程还挺曲折。

幸亏在皇宫,姜余医术高超,来桃蕊宫复诊的第一天就及时发现了里面的脓液,切口引流,塞进去了新配置的具有消炎生肌的药粉,重新在伤口上抹上治伤膏。

李北弘知道后,十分担心,敕令姜余每天都来桃蕊宫问诊,不得有误。

这么一折腾,又多躺了几天,忍受吃喝拉撒全在床上苦不堪言的日子。

终于在VIp豪华护理阵容加持下,天天食用小厨房的定制药膳,江月白恢复得很快。

现在已可以在旁人辅助下处理个人内务,不必再羞耻地由人代劳。但还是不能直坐,只能斜躺着,肌肉的恢复,主要靠针灸和按摩。

韩子谦给江月白弄了一个躺椅,底下装上四个轮子,铺上一层柔软的棉絮后再铺上一层淡蓝色的缎子。

这样每天下午太阳正好时,带着江月白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

江月白已经躺得浑身骨头都疼,但不得不遵姜余的医嘱,再躺半个月。

因为如果没有养好,变成了瘸子,等皇上回来了,就要连累一大波人。何况摄政王李北弘也同样下了死命令,要求姜余务必将熙宁妃治好,不能留下一点后遗症。

何况自前天开始江月白连续三天早上剧烈干呕之后,今天早晨姜余通过脉搏确认了怀孕。

而根据上一次月事计算,此时不过怀孕刚好满一个月。按照同房时间计算,不过才二十四天。

一般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才能摸出。而且一天一个样。很多孕妇差一天都摸不出来。

这么早就出现了有喜的症状,脉象上都能摸出来,姜余心下感到惊奇。想到此前种种不凡之象,更加以为江月白是仙女下凡。

但口头上没有多说,只是毕恭毕敬地恭喜了江月白,第一时间将她怀孕的消息立刻报送给了摄政王。

令姜余更加惊讶的是,江月白似乎并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欣喜非常,眉宇间甚至隐约可见忧虑之色。

直到她向姜余询问服用了这么些乱七八糟药物,孩子还能不能要的问题,才明白了娘娘的担忧。

怕生下来个傻子或者残缺的。

姜余委婉地表示,皇上是天子。她腹中的龙子是否健康聪慧皆是天意,只能由上天和天子决定去留,必须要顺应天意。其他的人都不能做主。

不要提流产,皇上都可能要杀他的头,擅自提供药物堕胎更是罪加一等,恐怕会牵连大量无辜。

姜余的潜台词是娘娘莫要害我,人命关天,而且很可能血流成河,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江月白想想也对。优胜劣汰,如果胎儿质量不好,会自己流产。

加上伤口还在康复之中,身体虚弱,她也不敢擅自服用系统提供的堕胎药。

此前只有熙婕妤、还有降为选侍的璟妃怀有身孕。如今她是第一个怀孕的新人,又身居妃位。

心里羡慕嫉妒恨的不在少数,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还得打个问号。

多种考量加在一起,江月白心中忐忑,却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李北弘得知江月白有喜的消息高兴得搓着手在房间里连连走动,眉飞色舞地感叹,“太好了。”

就像是自己的王妃怀了孩子一样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