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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皇帝的问话,陈宁眯着双眼,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大明王朝的皇帝。

皇帝主动提出想要如常早朝,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这份子出于大局的霸气和担当令他敬佩。

“皇上果然为天子,胆识异于常人。臣深感佩服。”陈宁颇为生硬地说道。

听到这个桀骜不驯的臣子拍马屁,李北辰忍俊不禁,“看来先生很不爱夸人啊。夸人夸得朕听了都尴尬。你这是劝朕不要去吗?可朕一国之君,不要做这缩头乌龟!”

帝王的言语里颇为不悦。

领导的意思不是问意见。

他自己就是意见领袖。他已经做出决定,就要冒这个险,作为臣子的赶紧拿出个可行的方案!

这下子就轮到陈宁尴尬和紧张。

他脸颊微红:“臣哪里敢夸皇上,皇上哪是臣能夸的,臣这是发自内心地崇拜皇上。”

这马屁听起来怪怪的,但这是陈宁夸的,朕爱听。

“那就请先生帮朕出出主意吧。”李北辰恢复如常神色,淡淡地说道。

看也不看陈宁一眼,微微抬头看向天空。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事关江山社稷,个人安危,不是儿戏。

他自然知道里面风险巨大。但如果今日能从这晋王府走出,平安到达宫里,坐在龙椅之上,睥睨群官,就是对谋反之人的有力回击。

这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陈宁感受到了一股寒气,有些被震慑住,但并无常人的胆怯。

“臣以为,如常上朝固然好处颇多,安邦定国。但皇上的安危更为紧要,贸然上朝,有风险。皇上请您三思啊!”

说完在夜色里对着皇上拼命眨眼睛,示意他隔墙有耳。

还好陈宁是个心底澄澈之人,眼睛格外明亮,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李北辰倒是心领神会地配合演戏,大声怒道:“这些朕都知道,要你何用?!”

陈宁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敌方在暗处,我方在明处,按照昨日过招来看,对方布局者心思缜密,计谋频出,尤其擅长以小博大,扰乱军心。

按照往常上班时间,寅时末卯时初,也就是靠近早上五点就要上早朝。

从晋王府到奉天门如坐轿辇按照正常礼仪速度行进,则需要一个时辰,那就要三点出发。这时天还很黑,沿路安全根本无法保障。

如果少许精干部队护送皇上骑快马,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也不过三刻钟。行进速度快,目标小,应对更加自由。

陈宁脑子里有了主意,再次直直地看向皇帝,示意他如果真要上朝,就要演出一场好戏。

“先生想出来了没有?莫非你江郎才尽了?!”李北辰会意地说道,语气里颇为讥讽。

此话一出,向来胆大包天的陈宁被吓了一大跳。

作为谋士,最忌讳别人耻笑他说,“江郎才尽”,这意味着吃饭的家伙没了,只能吃屁。

贵为常年霸榜的奥斯卡影帝,李北辰演得过于逼真,陈宁听着都倍感唏嘘,只感觉圣意难测,伴君如伴虎。

陈宁带着几分真实的悲切,低声说道:“臣不才。想不出好的办法。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宜速派人出去通知大臣们取消今日早朝,否则群臣到时候聚集午门外,指不定被反贼造谣生事。”

李北辰望向陈宁,见他拼命地把眼珠子往下看,默契地领会到了他的意图,长长叹息了一声,在院子里又沉默地往前走了数步,靠近一棵大树前,以掌击树,“那就按照先生说的办。”

语气里诸多的失意和愤愤不平。

陈宁立马凑在李北辰耳边,捂着李北辰的耳朵,飞快地说道,“皇上现在就趁着夜色,乔装打扮,带着几名精干侍卫回宫。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李北辰听完心中大喜,却又猛地又拍树,用力之大击得无数树叶纷纷落下。重重冷哼了一声,似乎怨气无限,笑意吟吟地看着陈宁,语气却是冰凉的:

“陈宁,你先退下吧。”

这棵树今日可真是惨。先被自家主子六王爷揍,如今又被皇上揍。沾染了如此多的龙气,这是要成材的节奏。

陈宁见识了帝王的演技,又惊叹又后怕。

果然自古以来的皇帝,多多少少都有点变态在身上的。天天高强度飙戏,凭实力精神分裂,能不变态吗?

他扯出一抹笑容,只感觉cpu干烧掉了,扇形图发生了改变,带着三分敬畏,三分狂放,还有四分庆幸。他点点头,做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徐福海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一旁。他耳朵聪敏,陈宁与皇上的对话,他基本一字不拉地听了个全,一直在为陈宁捏了把汗。

李北辰面色冷淡,语气惆怅:“徐福海,陪朕走走。朕睡不着。”

做戏就做全套。

两人正在游廊里走着,李北辰忽然问道:“大福,你觉得陈宁这人如何?”

徐福海心想,还好杂家早就料到会考这题,毕恭毕敬地答道:“皇上宽厚,能容贤才。陈大人是有几分才华,也有几分性格在身上的。”

李北辰被徐福海的话逗笑了:“老家伙说话越发滴水不漏了。”

徐福海笑着说道:“老奴遵旨。”

跟着皇上十几年,徐福海最是懂得揣摩皇上的心思。他默契地把皇上引到昭才人的门口。

李北辰下意识地对面部表情进行管理,将严肃值调低,再轻轻地推门而入。

进门后,见到温馨而诡异的一幕。

母后躺在床上安睡,病号江月白却以手托腮,倚在床边的小桌上打盹。

红色的蜡烛,把月白的小脸也照得粉嫩嫩的。

李北辰示意房间里醒着的婢子噤声,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室内的两个人。

他不知道江月白用什么手段,竟然能说服母后睡别人睡过的被褥。要知道母后有洁癖,对寝具要求极为苛刻。

对母后竟然睡得如此之熟也大感讶异,要知道母后一直是个警惕心很强的女人,睡眠很差,十分惊醒,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

遇到大事更是整夜睡不着,要靠焚烧特殊的香料才能助眠。

倒是打盹的江月白突然醒了,瞪大眼睛朝他疑惑地看过来。

李北辰立马用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对着她招招手。

这可是别人没有的待遇。在皇上身边侍候的人,包括臣子们,工作搞得不行,但个个懂得察言观色,一个眼神,立马会意地秒跪到他面前。

明白了,领导亲自过来喊起床加班,有任务要安排。

好嘞!

江月白会意地点点头,笑着朝他轻盈地走过来。

她换下了染血的衣服,此时穿上的是做给王妃的衣服,全都鲜艳亮丽,图的喜庆。

这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容光焕发。

美人在骨不在皮。

这股子大气和坦荡就不是普通人所能穿出来的。

旁人穿了怕只是华美,她穿了却是高贵。

不过几步路,步步都走在李北辰的心上。

怦怦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