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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雁看一眼纪嫣,再看一眼纪瑞章,看着他兄妹二人欣喜流泪的样子,他的心里也跟着欣慰。

他没上前抱纪嫣,也没抱纪瑞章,他就只安静的站在那里,做一个见证的旁观者。

纪嫣推开纪瑞章,她的脸上有喜有泪,眼中闪动着光芒,轻轻说:“哥哥,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纪瑞章看着她,那一刻心中的仇恨跟着烟消云散,他其实也不是真的恨她,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他自己的一种自我逃避,逃避那突如而来的灾难,逃避那无法接受的事实。

纪瑞章伸手揉了一下纪嫣的脑顶,低声问:“想让哥哥帮你什么忙?”

纪嫣眼眸闪了闪,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纪瑞章听了纪嫣的想法之后,并没表现出意外,他只是侧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陈东雁。

先前陈东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是说过纪嫣的打算,纪嫣做人皮面具,又不停的研制解药,为的就是有一天,她让父母‘活’过来,再给他们吃解药。

陈东雁说,那是纪嫣的心结。

唯有解了这个心结,她才能真正的放下。

纪瑞章垂了垂眸,心里一阵难过,这几年,他恨着纪嫣,不许她回家,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他有他的痛苦,她又何尝没有她的痛苦呢。

纪瑞章伸手,又将纪嫣搂进怀里,他哑着声音说:“好,哥哥帮你。”

纪嫣在说出自己的打算之后,纪瑞章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和吃惊的样子,再看陈东雁,也是一脸平静,纪嫣就想着,他们可能老早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了,不,应该是陈东雁老早就猜到了。

纪瑞章先前那么恨她,怎么可能会想她的好,又怎么可能会费心去想她的意图和打算。

必然是陈东雁。

陈东雁虽然跟她在山上的时间不长,但她做人皮面具,又研究解药,也许当时陈东雁不明白她在干什么,可后来下了山,住进了纪府,了解了她的事情之后,凭他的聪明,他定然猜到了。

纪瑞章也不吃惊和意外,应该是陈东雁跟他说的。

纪嫣回想先前,她一步一步的接近纪瑞章,后来又成功住回了自己的家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东雁的功劳。

而陈东雁能成功,大概也跟他和纪瑞章推心置腹有关。

纪嫣从纪瑞章怀里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陈东雁。

他脸色平静,眼神温柔,也在看她。

纪嫣在那一刻感动的无以复加,她推开纪瑞章,走到陈东雁面前,伸手将他抱住。

纪嫣轻声说:“陈东雁,你真好,这辈子我能遇到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纪瑞章,纪嫣铁定要搂着陈东雁吻了。

这个时候,纪嫣心里膨胀着激烈的爱意。

纪嫣想,她这一辈子,爱定了这个男人。

她会对他好,对他很好很好的。

陈东雁垂眸,看一眼脑袋只到达自己胸口位置的小女人,伸出手臂,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遇见你,也是我的幸运,毕竟没有你,我也许早就死了。”

纪嫣立马推开他,瞪着眼道:“不许胡说,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呸呸。”

她连续呸了五声,帮陈东雁把那不吉利的字给呸走了。

陈东雁笑了下,想到了一个词,命中注定。

或许他命中早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一个劫难,会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轨迹里,参与他往后的一生。

陈东雁说:“我和纪瑞章一起去做稻草人,你人皮面具做好了吗?”

纪嫣说:“早就做好了。”

陈东雁嗯一声:“你想把你‘父母’摆在哪里?”

纪嫣说:“堂屋。”

陈东雁点头:“好,你准备好人皮面具,去堂屋等我们。”

陈东雁说完,走向纪瑞章,两个人又很快离开,去弄稻草人了。

纪嫣没有立马走,她坐回椅子里,又做了两颗解药出来。

姚平原先在准备守夜的事情,原本这些事情是陈管家做的,但陈管家陪谢尔丹出去了,这件事情就只能姚平去做,因为去做这件事情了,姚平就没跟过来,这会儿忙完刚过来,也刚走进药房,就看到陈东雁和纪瑞章出来了。

姚平立马上前打招呼,又问道:“少爷,陈大人,你们要出去啊?”

陈东雁没说话,纪瑞章来一句:“你来帮忙。”

姚平立马跟上脚步,问道:“少爷,要做什么?”

纪瑞章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扎稻草人就得有稻草,而稻草都在火房后面的仓库里。

纪瑞章不知道扎两个稻草人要用多少稻草,他也没扎过,索性就直接去了火房后面的仓库。

去了仓库之后,纪瑞章把他和陈东雁要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姚平知道纪瑞章和陈东雁要扎稻草人后,有些疑惑不解,大年三十的,扎稻草人?简直莫名其妙嘛。

姚平脸上表情一言难尽,问道:“少爷,陈大人,你们为什么要扎稻草人啊?”

纪瑞章白他一眼:“你废话真多,让你来是让你干事的,啰里啰嗦什么,赶紧去拿稻草。”

姚平被骂,一时也不敢多问什么了,他手脚麻利的去拿稻草,又说道:“少爷,你没干过这些,而且你的手是用来诊脉开药的,不能做这些粗活,还是奴才来吧?”

又看向陈东雁:“陈大人,你身份高贵,也不适合做这些,奴才来做。”

陈东雁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不用。”

纪瑞章也说不用,让姚平不要说话,站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如果他和陈东雁哪个步骤出错了,他指正一下。

于是姚平只能站着。

陈东雁看了一眼纪瑞章,纪瑞章也看了一眼陈东雁,陈东雁问道:“要扎身高一样的吗?”

纪瑞章说:“我母亲要矮一些,既想逼真,那就不能一模一样,这样吧,我扎我父亲用的稻草人,你扎我母亲用的稻草人,我们一人扎一个,这样快些。”

陈东雁点头:“好。”

稻草人不分模样,扎出来都一个样,关键是扎好以后穿衣服,穿不同的衣服,戴上不同的人皮面具,就会变成不同的人。

想要逼真,就得跟真的身高差不多。

纪瑞章让姚平去准备竹竿,竹竿抱过来之后,纪瑞章挑选了两个合适的竹竿,一高一矮,但也不会差太多,然后纪瑞章拿着高的竹竿去扎稻草人,陈东雁拿着矮的竹竿去扎稻草人。

两个人都很安静,神情肃穆,动作认真又小心翼翼,仿佛他们手上拿的不是竹竿,不是稻草人,而是世间最贵重之物。

纪嫣老早就做好了自己父母样貌的人皮面具,除了人皮面具,她还做了两套假发,这都是她在山上的时候,慢慢收集的动物的毛发,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人皮面具和假发都在匣子里收着,她去取了匣子,坐在堂屋里等。

等了一会儿之后,又去找了一套她父母生前穿过的衣服。

衣服和人皮面具都放好,纪嫣又坐了一会儿,但还是坐不住,起身找纪瑞章和陈东雁来了。

找到火房仓库这边,看到了这两个人,也看到了他们扎稻草人的样子。

纪嫣站在那里没上前,就静静的看着他们,那一刻的心情出奇的温暖。

纵然天寒地冻,纵然寒冬腊月,可依然抵挡不住心底深处升起的那股热意。

一个是她的亲哥哥,一个是她的未来夫君,这两个男人,都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而此刻,这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在为她一点一点剥去心上的伤疤,治愈她的创伤。

纪嫣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晚上的这一幕,她抬头看向天空,繁星无数,光辉似银,她在内心低低的说:“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找了个好夫君,他叫陈东雁,往后的岁月,我会好好和他过日子,我也会和哥哥相亲相爱,敬他,爱他,看着他成家立业,爹,娘,你们泉下,可以安息了。”

纪嫣没打扰纪瑞章和陈东雁,她拢了拢毛领大氅,回到了堂屋。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春雨和春思用了晚饭之后,去打扫院子,将整个春棠院从里到外都捯饬了一遍,这才过来。

过来就见纪嫣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春雨不解的问道:“小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呀,陈大人呢?他没陪着小姐?”

纪嫣眼巴巴的望着门口:“他去忙了,一会儿过来。”

春雨哦一声,不说话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纪瑞章和陈东雁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稻草人过来了,姚平跟在后面。

纪瑞章和陈东雁一进门,纪嫣就立马站了起来。

春雨和春思对看一眼,两个丫环眼里都有惊奇,刚刚纪嫣和纪瑞章以及陈东雁在药房后院说话的时候,春雨和春思不在,春雨和春思并不知道这三个人要做什么,此刻看着纪瑞章和陈东雁拿着稻草人进来,两个丫环是真的匪夷所思,也疑惑不解,但她们识趣不多嘴问,本本分分的站在那里,向进来的纪瑞章和陈东雁见了个礼。

纪瑞章看向纪嫣:“嫣儿,稻草人扎好了,我这个是父亲,陈东雁那个是母亲,你人皮面具准备好了吗?还有衣服。”

纪嫣点头:“准备好了。”

她转回去拿人皮面具,又让春雨和春思帮着拿衣服,春雨和春思虽然不知道这三个人想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一人拿起一套衣服。

纪瑞章和陈东雁在找位置,稻草人是直的,不能坐,那就只能摆着,摆门口肯定不行,旁边也不行,只能摆在高堂的位置。

陈东雁对姚平说:“你去拿两块砖来。”

姚平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跑去拿砖。

砖拿来,交给陈东雁,陈东雁将砖摆在了地上,他将稻草人的底部的竹竿放在砖头上,输入内力,轻轻松松的将竹竿插进了砖头里。

稻草人立了起来,像一个人一样,站的笔直。

陈东雁又接过纪瑞章手里的那个稻草人,如法炮制,将那个稻草人插进了另一个砖头里。

这样两个稻草人就各自站在那里了,一高一矮。

纪嫣先给这两个稻草人穿衣服,再给它们戴上假发,最后贴上人皮面具。

一切都做好之后,栩栩如生的两个人就站在了面前。

姚平微微低呼。

春雨和春思也是惊呼。

陈东雁看着那两个人的样子,心想着,这就是他岳父和岳母的长相吗?

他将这两个人的长相记在心底,虽然他们不在了,但他也要记住他们的样子。

纪嫣取出她刚刚做好的两颗解药,从人皮面具的嘴里,将解药塞到了稻草人的嘴里。

两个稻草人都塞了一颗。

塞完,她上前抱了抱两个稻草人。

之后眼中含着泪,含着笑,对着纪瑞章说:“哥哥,烧了吧。”

也是在这一刻,陈东雁才真正明白过来纪嫣的意思。

纪瑞章这个时候大概也明白了。

纪嫣做人皮面具,做解药,用稻草人来充当父母,再把解药喂给这两个稻草人,再将稻草人烧掉,是为了让人间的这两个‘父母’将解药带到阴间的父母身边,把解药送给他们。

陈东雁和纪瑞章对看一眼,陈东雁上前,纪瑞章上前,两个男人一人拿着一个稻草人出去,砖头也跟着搬出去。

就在堂屋门前的院子里,把两个稻草人点着了,连同人皮面具,连同假发,连同衣服,连同解药,一起烧了。

纪嫣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大火,有种浴火重生的轻松,大火烧尽了一切,带走了一切,将她的解药带给了父母,一并的将她身上的枷锁也带走了。

纪嫣吐口气,再次仰头看天,似乎看到了父母在对她笑。

他们在向她告别,慈祥温柔,一如小时候那般,轻轻喊了她一声:“嫣儿。”

纪嫣的眼泪轰的一下决堤而去,陈东雁立马走过去拥住她。

纪嫣带着哭腔说道:“我不难过,真的,我是高兴。”

陈东雁不说话,静静的搂着她,等她情绪平复下来,他掏出帕子为她擦脸,又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唇。

“纪嫣,你的未来有我,就算你失去了所有,也还有我在你身边,所以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