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双不可见的手死死抓住。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停运”,呼吸变得急促,贪婪的吸收外界的能量,想以此来填补消耗。
力气在流失,已经快要无法支持双腿再继续站立。
我急忙找了地方坐下,解开了上衣领口处的两颗扣子,这能让我舒服些。
刘博士见状,立马上前查看我的情况。
我已经听不清刘博士说话了。
刘博士把我背上的包拿了下来,让我躺到床上,然后在我舌下发了几粒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感觉很凉,有些苦,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花香,让我紧绷的神经能放松些。
我感觉那双抓住我心脏的手在慢慢松开。
呼吸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那双手大概是放过了我。
我坐起来,靠在床头。
“没事吧?”刘博士关心道。
我摆了摆手,“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外面传来声音,是叫我们的。我想应该是找到了路。
我扶着床边站起来,刘博士想扶我一把,我摆了摆手拒绝了。
刘博士觉得年轻人都比较要强,走到我旁边,随时准备扶住我。
但其实我是想查看黑线的情况。现在刘博士就站在我旁边,黑线的事不能告诉他,还是等待会没人的时候再看吧。
我瞟了一眼,大概还在手腕的位置。
系上衣领的扣子,背上包。
白雀从井里爬了出来,已经确认了下面的路。
至于阿炎,顾老板好像并不担心他,断定他百分百不会出事。
那口井大概有十米深,一个中规中矩的深度。
白雀在刘博士身上系好安全措施,将刘博士送了下去。随后是顾老板。
将两个年纪较为年长的人送下去,我们这些人就自己顺着绳子爬下去。
这对于考古队的各位都是家常便饭,他们都做过相关的训练,这样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我没有训练过,小时候我连树都没爬过。
我伸着头往井下看。
“嗯……”
确实有点深。
白雀有些戏谑的看着我,“怎么了?该不会是害怕了?要不要姐姐帮你弄上安全措施。”
害怕?
当所有人都害怕的时候,人可以理所当然的害怕。但当所有人都不怕的时候,害怕就成为了一件可耻的事情。
即使没有人会说什么,你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你害怕。
我冷笑一声表示不屑向她寻求帮助。
最基本的安全措施还是要做的,毕竟我又不是傻子。
抓紧绳子,脚踩住井壁,背靠着另一侧的井壁,慢慢滑下去。
这时我发现我的左手没有了知觉,我依旧可以控制左手,但我感受不到摩擦感,右手则一切正常。
落地之后,我看到我的右手已经红了,但左手却没有任何变化。
原本以为只要有那根木簪子,至少可以撑一段时间,甚至撑到回去。但现在看来木簪子只能阻止黑线的蔓延,没有办法阻止恶化。
现在是手臂失去知觉,之后呢?
刘博士看出我好像有心事,在我手里塞了颗糖。
“甜味可以让心情好点。”
“谢谢。”
刘博士从一开始就照顾我,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但从年龄来看,他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岁。而且对于姥爷,姥姥都是避而不谈的。
那刘博士应该是欠着姥姥什么。无论是人情还是金钱,总之是基于这些,刘博士对我倍加关心。
如果不是,那就是铁暗恋。
我们脚下是一条小溪流,它从岩石中的阴影里流出来。顺着石子路流到它的尽头,如果它有的话。
白雀下来之后,我们就顺着那条小溪流向深处走去。
这段很长,长到可以说很多话。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刘博士,之前遇到那只白猫的时候,你害怕吗?”
“嗯……”刘博士沉思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点。”
我接着问道:“那个时候您就不担心那只白猫会杀了你?”
刘博士笑道:“当然担心了,可……我总不能让自己的学生去冒险吧。”
刘博士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那些年轻人,然后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害怕是生物的本能,是每个生物都拥有的权利,在动物的群体遇到危险的时候,长者往往是站在前面的,它们要保护好幼崽。我即是他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长辈,保护他们是我应该做的。”
刘博士叹了口气,又说道:“他们有自己的家庭,而我只是一个孤家寡人,把他们卷入这其中是我的错,这么做也算是我对他们的一种弥补吧。”
我咬碎了嘴里的糖,把糖碎咽了下去。些许的糖粘在了牙上,它们融化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
“你当时站在井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这次换成了刘博士问我了。
我回想一下,答道:“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所有人好像都怕那井里会突然出来只怪物什么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去,这个时候若谁都不上,那我们恐怕要一辈子困在那里,我那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个时候我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我自己也不清楚。大概是我已经不怕死了,才去看那口井的情况。也有可能是我害怕死,才会去看那口井。
我们来到了小溪流的尽头。
溪流的尽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而一颗明亮的珍珠沉淀在水潭之中。
更为震撼的是当我抬头望去,看见的不是厚重的岩石,而是望不到尽头的“天空”。
墓中天,水中月。
这就是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