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歇正了正神色，心中怒气缓缓消散。
他一脸严肃询问道：“周氏，王夫人死于自家后院，在仵作的查验下，确定为他杀。”
“你在王家照看孩子已有三月，期间可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奶娘语气平淡，恭敬回答：“回大人，民妇可以作证，王夫人的确死于老爷之手。”
放些深吸一口气，能不能给王言定罪，关键的转折点就在周氏。
“可否仔细讲一讲。”
奶娘点头，将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缓缓道来。
“那晚，民妇夜里去茅厕时，听到老爷正对着后院的那棵树说话。”
“起初我以为他是醉酒说的胡话，直到从县衙回家后细细回想，才发觉王夫人怕是真的被他杀了。”
那晚，躲在房檐下的奶娘眯着眼睛朝不远处的那棵树下瞧了瞧。
这一看，才发现是醉酒的王言，他正对着一棵树说着什么。
本来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听不太清说的是什么。
然而，随着王言的声音越来越高，奶娘清楚地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夫人，我没有错，错的是你！”
“谁让你只是个普通女人，根本帮不到我什么，我想过好日子，我不想再过那种任人欺压还不敢反抗的憋屈日子。”
“夫人，当时你听我说要把你接过来住大房子的时候，是不是很开心？”
“哈哈哈，谁能猜到我把你接过来之后却杀了你，猜不到的，都猜不到，我王言，要好多好多的银子，我要过好日子。”
“夫人，你不要怪我无情，夫妻数十载，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可是，谁让你总是骂我没出息？我也想有出息，可我赚不到银子啊……是我不想赚银子吗？不，是我根本赚不到。”
“什么活计我都试了，我不嫌累不嫌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克扣我的工钱？”
“所有脏活累活都是我的，我那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可忙活了一个月，到手的工钱还不够我们两人吃饱饭的。”
“夫人，的确是我无能，那你也不能总是骂我呀。”
“你要是不骂我，或许我们还能一起过好日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几个字是不是很好听？”
“可我不想跟你一起过好日子，因为你不配！”
“邻居们只知道你我夫妻数十载，你也跟我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可他们哪里会知道，你总是嫌弃我没本事，嫌弃我赚不到银子。”
“没关系，反正死的人是你，不是我王言！”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嫌弃我没本事，再也不会有人骂我，你瞧，现在的我，不仅有了银子，还有一个女儿，可惜，你肚子里的孩子没能生出来，如果你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像阿虞一样可爱。”
“唉，你说说你，为什么当初就看上了我呢？”
“你为什么就要嫁给我呢？”
“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下辈子，下辈子投胎前，一定找个好一点的男人，别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