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话?
徐乾奎也拉下脸,“我虽然顶着望萍镇里长的名头,但也做不了大伙的主。如果你非要句痛快话,我这就敲钟聚集镇里的老少爷们议事,大伙同意让你们进,我亲自去拉水闸。”
这事儿,是能摆到明面上议的吗?江老三黑沉着脸,“奎叔够意思,咱以后走着瞧!”
徐乾奎最后提醒道,“你爹在世时,对我高低不错。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再劝你最后一回。川子你斗不过江老二,别到最后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
“老子的事儿轮不到你管!一线峡和望萍镇的梁子结下了,等你求到老子头上,别想让老子念旧情饶了你!”
撂完狠话,江老三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戈从里屋走出来,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徐乾奎抬手打住了。
“老子这会儿没精神,不想听你说废话。你放心,老子以前没有,以后更求不到他们头上。匪老大死了,一线峡就是一盘散沙,真不知道是哪个衙门这么有眼力,居然看得上这帮玩意儿。”
沈戈笑了,“或许他们看上的是匪老大。”
徐乾奎也憋不住笑了,好奇问道,“匪老大不是善茬,你们是怎么把他收拾掉的?”
沈戈将刘栩良守株待兔砍铁索的事儿讲了一遍,这事儿就算他不说,刘栩良自己早晚也会嚷嚷得尽人皆知。
听到“媳妇”两个字,沈戈脑子里立刻闪过林如玉的笑模样。他暗骂一句自己癞蛤蟆,才婉拒徐乾奎的好意,“我知道阿翁是为了我好,但我这趟出来是为了找东竹先生。等我找到先生,再回来看您。”
沈戈摇头,将东竹先生失踪的事讲了一遍,他略过了林家和安自远,只说在郝连寨发现了先生留下的东西,总算有了些眉目。
“阿翁,饭好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沈戈因为受过东竹先生的恩,东竹先生失踪了,在乌沙镇找了一个月找不着人,就出镇到处找。他家里五口人被洪水冲走了,老大两口子才找了这几天就不想找了,还自做主张给亲娘立衣冠冢!
徐乾奎真心劝道,“戈儿听阿翁一句劝,若是到年底还找不到人,你就踏下心学本事,等你有了能耐,再多发动些人去找,这样比你一个人找更快。不管你能不能找到东竹先生,你有这份心也出了这份力,就足够了。”
徐老大老口子都看不上自己,沈戈早就知道。若不是因为一线峡水匪的事,沈戈也不会登门给人家添不痛快。
“阿翁……”
徐乾奎招呼沈戈上桌,“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戈儿别跟她一般见识。快过来吃饭,手还拿得了筷子不?”
徐乾奎闻之动容。
“东竹时雅望?”徐乾奎诧异,“他也被洪水冲走了?”
“欸!”老大媳妇高兴应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出屋关上房门,拽着女儿走了。
郎中给徐乾奎问诊开方后,见沈戈一直在边上站着,忍不住劝道,“沈少爷不宜久立,还是坐着为好。”
望萍镇在江边开船坊,东来西往的船只无数,所以徐乾奎当然知道宣州大商号林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你这小子真是能忍!肩膀受伤了吧?不能久站是腿上也有伤?”怪不得刚进门不让自己拍他呢。
徐乾奎被沈戈逗笑了,“本事长没长阿翁看不出来,阿翁只看得出你小子的胆子大得快包天了。杀了匪老大,被几十号人追杀,还敢单枪匹马在镇里晃悠。”
徐乾奎摆摆手,“顺路送你,我主要是去找林家二爷商量买药材的事儿。这洪水一时半会儿退不了,不多备些防瘟病的药,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拿得了。”沈戈给徐乾奎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阿翁千万别这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伯母是为了月凤妹子好。”
沈戈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因为,这是阿翁您的镇子啊。有您在,我怕啥?”
徐月凤端着热腾腾的菜走进来,嘴里含着阿翁,两只眼睛却盯着沈戈挪不开。
老大媳妇把鸡汤放在桌上,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才道,“爹,郎中不让您喝酒,戈儿身上也有伤,今晚就别上酒了吧?”
沈戈笑得真诚,“阿翁跟我说过的话,我都在心里记着呢。您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两年前长本事了?”
沈戈笑嘻嘻道,“只受了一点皮肉伤,不碍事。”
他有银子,林家有药,可不就是生意么。徐乾奎听了心里高兴,“走,咱这就过去,再晚点林家夫人就该安歇了。”
徐乾奎笑得咳嗽起来,“身上有伤就赶紧吃,吃完阿翁送你回去。”
徐乾奎点头,对大儿媳道,“老大带郎中去了三叔家里,你娘家侄儿不是也被砸着腿了,快抱过去给郎中瞧瞧,别耽误了。”
果如沈戈所言,徐乾奎到船坊求见林二爷后,直接被林二爷带到了林大夫人面前。
徐乾奎叹了口气,他是真中意沈戈,可惜这孩子没看上他孙女,否则就是大儿子两口子再不愿意,他也要留下这个孙女婿,“不说这些了。乌沙镇肯定被水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就留在望萍镇陪着阿翁吧?阿翁给你选块好地盖房子落户,再给你说个让你中意的好媳妇。”
徐乾奎啧啧几声,“赶劫刘栩良押镖的船,他们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这臭小子!
沈戈笑道,“阿翁有所不知,林家现在主事的是林大夫人。您今日留了林家大船在坊里过夜,又不放一线峡的水匪进来闹事。您去找林大夫人谈生意,应是十拿九稳。”
两人聊得正欢时,徐月凤带着郎中来了。
让大儿子送郎中出去后,徐乾奎忙问沈戈,“戈儿受伤了?”
商谈的结果是徐乾奎派出四十水性一流的民兵保护林家大船,林夫人回宣州后,以比市价低一成的价钱,给望萍镇送一船防瘟病的药材过来。
沈戈送徐乾奎下船后,拱手道别,“阿翁,我们明早天一亮就走,我就不上去跟您辞行了。路上我会留意阿奶、婶子和弟弟们的消息,您老一定要按时吃药少喝酒,否则阿奶回来看您病着,又要拎着扫帚追着您满镇跑了。”
徐乾奎抬手想拍沈戈的肩膀,想到他身上有伤,便抬手认认真真地给他正了正帽子,“戈儿若在外边累了、混不下去了,就回望萍镇来。阿翁在一日,望萍镇就是你的家。哪日阿翁不在了,你二叔三叔也会在镇子里给你留着位置。”
今日两更完毕,大家起床吃早饭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