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途上车的女孩
乌木市火车站。
萧剑没有选择坐高铁，而是坐绿皮火车。因为慢车停站多，虽然时间会长一些，但车费也会节省，再说他并不急赶路。
他需要有时间静下来好好想想。
他买的硬卧下铺，方便把两大包行李放在床位下方。
这趟车他很熟悉，之前回家坐过几次。
乌木市离南方老家安阳二千多公里，要坐四十个小时的路程。
上车前他买了一些准备路上吃的东西，最多当然是方便面，还买几大袋新疆大枣准备回去送人。
萧剑将行李放好，便在下铺躺了下来。
他头上的中铺和上铺是来新疆旅行的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像是放假出来玩的大学生。
他对面的卧铺是两位头发略白的、略六、七十岁的老人，看上去身子都还硬朗，有说有笑的。
对面上铺没人。
看来这次行程就是与这几个人同行了。
萧剑躺在卧铺上辗转难眠。眼前时常浮现出凤儿的身影，不过不是凤儿与他在一起的画面，而是那天他撞开门看到的画面。每当这个画面的出现他的心就会一阵阵绞痛。他知道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他必须要了断。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凤儿发来的信息。
“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除了做理疗师，另外还接客人。”
“那个男人是房东，每个月的房租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交付的。”
“你是一个好人，小妹我配不上你。”
“我一直没把你当成我的男朋友，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忘了我吧，你应该会有更好的女孩。”
“再次说声，对不起。”
看到凤儿发来这些话语，想想半年前发生的事，其实凤儿也给他带来了很多快乐，是凤儿让他懂得了男女之事，是凤儿在微信上陪伴了他半年，从没有说过要和他在一起，就是他转给她的钱也多次拒收。
她对他应该是真心的，只是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而已。
萧剑想到这里，心中的怒气也消掉大半。
“让事情都过去吧。”萧剑还是在微信对话栏中输入这几个字，思考片刻，然后点击发送过去。
聊天界面跳出红色提示符：“对方不是你的好友…”
卧槽，拒绝！
她已经把他拉黑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结束吧！’
他心里默念着，也删除了凤儿的微信好友，还把手机上有关凤儿的照片、短信、通讯录一一清除干净。然后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多了。
哐当，哐当，列车在行驶。
萧剑躺在卧铺上，思绪万千。
他现在唯一有可能存在的亲人，就是妈妈。
萧剑听爷爷说，妈妈是在他八个月大时离开家的。
妈妈离开后，父亲找了很久没找到，十分痛苦，整日以酒消愁。
爷爷说父亲比妈妈大二十岁，从农村来的，因为想留在城里。就与父亲结了婚。
妈妈很漂亮，也爱美。父亲非常爱妈妈，他把全身心的爱都给了她，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他心爱的人。
父亲是在萧剑七岁时，骑自行车去学校接萧剑放学的路上发生交通事故，被一辆大货车碾压去世。
父亲去世后，是爷爷一个人把萧剑养大，七年前爷爷也走了，留下他独立一人。
黑夜中，火车在辽阔的大地上前行。
妈妈，你在哪儿？我好想你……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洗漱回来就坐在窗边听大家聊天。
两个年轻人聊得多的是将来，两个老人聊得多的是过去。
萧剑看着、听着、思着。
‘人生难道就是找一个伴侣，这样聊一辈子？’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去找个工作？……我能做什么？’
‘自己开个理疗店，像爷爷那样？’
他没有头绪，脑子一遍迷茫。
转眼一天过去。
第二天晚上，萧剑正睡得迷糊的被一阵急切的说话声弄醒。
“老头子，我头疼得厉害，像要炸了一样。”对面卧铺的大妈正弯腰坐着，双手抓头，一脸疼痛难忍的样子。
大叔在慌乱的找东西。
“忍一下，马上就吃药。”
萧剑翻身坐起：“大妈是什么问题？”
“老毛病，神经性头疼。”大叔回道。
“咦，我记得带了头痛粉的，放在哪儿了。”大叔很着急。
“大叔，我来给大妈弄弄吧。”萧剑说。“神经性头痛不及时处理是很难受的。”
“你是医生？”大叔转身看着萧剑。大妈也抬头望过来。
“算是吧，我会推拿。”
萧剑走过去掺扶大妈，让她慢慢平躺下来，“大妈你平躺下来，放松。”
“大叔，你准备一点热水，一会儿给大妈喝，不用找药了。”
萧剑安排道。
“大妈，一会就好。”说完开始用手在大妈的左右两边的虎口穴、带脉穴、等几个经络穴位上按摩，嘴上还不停与大妈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这里会有点疼，您忍一下。”
“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几分钟后，大妈全身放松了，明显缓过来。
“大妈，现在好些了吧？”
“咦，小伙子，还真好了。”大妈表情放松下来，眼里带着喜悦。
“大妈你喝点热水。”萧剑站起身来，一抬头，周围一群目光看着他，这一会儿就围了一群人。
“小伙子，有两下子，不错！”
“应该是中医理疗师吧”
“真神奇，几下就有效果”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
萧剑冲着大家笑笑：“没事了，大家散吧，好让空气流动，大妈也需要静静。”
人们散去，留下一个手握保温便携水杯的浓眉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
“兄弟，你是军人吧，看你一身军装”
“嗯”
“是回家探亲，还是出差？”
“你是才上来？”萧剑没接他的话，反问道。
“兰州上的，这个铺。”男子拍拍萧剑铺位上面的中铺。
原来之前那两个小年轻一定是在兰州下车了。
“你好，我叫代刚，做室内装修的。”男子左手握着水杯，右手向萧剑伸过来，目光热情。“我来兰州出差，现在回安阳。”
萧剑接握了一下对方的手：“萧剑，也是回安阳。”
“很高兴认识你！”代刚的笑意很真诚。
萧剑用微笑回应：“我喝点水。”然后转身坐回自己的卧铺，拿起桌上自己的水杯，拧开抬头喝水，眼睛也顺着往上抬…他愣了一下。
对面上铺，一个女孩正盯着他，四目相遇的一瞬间，女孩娇笑着转头背过身去了。
‘她什么时候上来的？’
萧剑看看手表，夜里十二点半，那应该也是从兰州上的车。这女孩看上去好像是个高中生，扎着两条乌黑的小辫，圆圆的粉脸上有一双可爱的酒窝，一对大眼十分灵动，清纯可爱。可惜就看到这么一眼，但画面已留在大脑。
“大叔，您干脆睡下来吧，来我这，这样你方便照顾大妈。”
“这样好吗？小伙子，太谢谢你！”
“没关系，大叔，我年轻，上下比较方便。”萧剑很真诚。
“小伙子，你真好，真是人民子弟兵！”大叔的语言中带着感激，“能有你同行，是我们的福气。”
“是啊，谢谢你小伙子，现在头完全不疼了。”大妈也跟着说。
“大妈，举手之劳而已，早此休息。”
“晚安。”
萧剑现在睡到原大叔的中铺，也就是女孩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