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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沈学韵和卢珍儿进宫参加选秀。

五月,顾铭大婚,迎娶东平伯府大姑娘苏梅。

六月,选秀有了结果,沈学韵进大皇子府,封昭仪。卢珍儿进二皇子府,封才人。

皇子大婚,皇帝终于舍得在朝堂上露面。

皇帝是真的病了,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面色蜡黄,绝非假生病。估摸着时日已经不多。可是眼下,谁是太子依旧没个定论,朝臣们争斗的越发厉害,都想站队成功,搏一个从龙之功。

皇帝说两句就要喘三下,身子骨羸弱不堪。

众臣眼巴巴的看着,陛下啊,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赶紧立下太子吧。否则哪天陛下嗝屁了,京城大乱啊!到时候兄弟阋墙,军队火拼,京城怕是要死一半人。大家当官,图财,更图个安稳。没人想要全家抄斩的套餐。可是,若是不立下太子,到时候朝堂上一半人都逃不过抄斩的下场。

经此动荡,朝堂民间国家实力必然大受影响,草原上的人狼子野心,怕是再也压制不住啊!

没有什么比和平顺利交接皇权更重要。一个稳定的朝堂,一个和平交接权利的朝堂,才能压服地方,压服四邻,压服某些头生反骨的野心家。

这样浅显的道理,陛下不能不知道啊!再拖下去,要出大事的。

真不知道老头子是人老糊涂,还是故意装糊涂。人都快要死了,还不赶紧立太子,难道真想看见朝堂血流成河的样子吗?朝堂流血,天下就要死人,死很多很多人。

朝臣们面对沉默的皇帝,内心无比的愤怒。有那脾气暴躁的,当场就想站出来质问皇帝,是不是要祸乱朝纲,是不是要做乱臣贼子。来一句:陛下何故造反!

当然,这些内心活动,暂时没人敢开口表达。只是内心越发盼着死老头子赶紧死,赶紧让位。莫要再乱来了。这两年,因为立太子一事,朝堂上下包括地方都闹得乌烟瘴气。幸亏老天爷保佑,这两年还算风调雨顺,没出现大灾。但凡来个干旱洪涝套餐,这天下就得乱起来。

“咳咳咳……”

元康帝拼了命的咳嗽,撕心裂肺,总有种心肺都要被咳出来的错觉。朝臣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

好不容易咳嗽完毕,又是吃药又是喝水,弄了好半天才平息。

元康帝支撑着身体,高坐龙椅,望着下面的朝臣,他看见了担心,惊惧,惶恐,还有无悲无喜面如枯井一般的脸。有的臣子啊,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休想让他们的脸上露出真实的感情。

“朕,身体不适。为江山社稷着想,朕欲立下太子。众臣可畅所欲言,究竟哪位皇子堪当大任。”

“陛下,立嫡立长!祖宗规矩不可废!臣请立大皇子为太子!”

“陛下,大皇子性情凉薄,才干有限。臣以为,为江山社稷着想,应立聪敏实干的二皇子为太子。”

“二皇子非嫡非长,你这是在祸乱朝纲,败坏祖宗规矩。”

“荒谬!大皇子……”

两帮人马就在朝堂上吵了起来,朝堂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元康帝听不得吵闹,身体受不住,挥挥手,“上奏疏。内阁三日内拿个条陈出来。”说罢,走了。

“退朝!”

小太监一声唱喝,一场朝会虎头蛇尾,好在皇帝终于明确表态要册立太子。

整个京城,也因为册立太子一事,变得喧嚣,神秘,鬼祟。

顾长治也有些蠢蠢欲动,但他拿不定主意。

于是,他跑到老太太跟前征求意见,“母亲,眼看着陛下即将册立太子,我们侯府是不是也该表个态。”

“你想怎么表态?”

“儿子就是拿不定主意,想请教母亲。”

白静面容严肃,沉吟许久后才说道:“立嫡立长,这是规矩,朝中大部分人无论立场如何,没人敢公开明确反对这个规矩,这也是江山永固的最好办法。你说立贤,何为贤,什么是贤,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我说礼贤下士是贤,脾气温和能听取谏言是贤。你说勇于进取,有太宗开拓疆土之能是贤。我说善待老臣是贤,你说重用年轻才俊是贤。我说要搞南北平衡是贤,你说能者居之是贤。

立贤,纯粹就是脑残才想得出来的办法,皇权传承岂能如此儿戏,连个标准都没有。没有标准的游戏,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心慌慌。人整天心慌慌,哪有心思去办正事,哪有心思治理好国家。迟早要乱套的。这就和律法一个道理。没有律法的社会,你能想象吗?律法,就是给大家划定了一个标准,划定了一条线,每个人都明确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搞什么立贤,连个标准没有,等于社会没了律法,乱套是迟早的。”

顾长治听得一脸懵逼,好半天才消化了老太太的话,有点懵地问道:“母亲的意思是,支持大皇子?”

“立嫡立长,既然皇帝没有嫡子,按照规矩理应立长子。除非,陛下废了皇长子,下旨剥夺皇长子的继承权,那么皇二子就成为了皇长子。懂了吗?”

顾长治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有懂,脑子就跟浆糊似的。

白静顿时叹了一口气,就这脑子,还想搏一个从龙之功,趁早放弃吧。

她不得不喝了一口茶水,将道理掰烂了揉碎了讲给好大儿听,“皇长子虽然出身地低微,生母只是一个宫婢,但他占了个长。而且,陛下从始至终都没有暗示,更没有明示要废掉他皇长子的身份,你懂这里面的意思吗?”

“啊?”顾长治抓了把头发,“儿子不太明白。”

白静甩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意思就是,陛下不在意皇长子生母身份低下。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抬举他们母子。”

“可是这么多年,陛下并没有抬举大皇子的生母。”

“那是因为大皇子的生母已经过世。”

“可是,这些年陛下对大皇子很一般。反倒是二皇子,貌似颇受宠爱。”

“你也说了貌似。如果陛下真心宠爱二皇子,就该给他一个嫡出的身份,直接将贵妃晋封为皇后。反正皇后的位置一直空着。”

二皇子的生母贵为贵妃,后宫第一人。却依旧不能改变,二皇子是庶子的身份。

人家大皇子好歹还占了一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