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秦吾谊托着玉疏的手。
两人又一次来到了越秀山,这里似乎刚下过雨,淋过雨的石头和泥土都有些湿滑,踩在上面需要格外小心。
“我背你吧。”秦吾谊看着玉疏在石头上蹦跳,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玉疏微蹙秀眉:“不用,我还没有这么娇气。”但她却依旧不肯放开紧紧握着他的手。
“等我行了冠礼,咱俩就成婚吧。”秦吾谊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玉疏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么快吗?”
“你不想嫁我?”秦吾谊不悦地反问。
“不,只是觉得有点恍神,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偷偷看着你的丫鬟。”玉疏停下了脚步抬起头,“要是我还是公主,阿谊你只是个小兵,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
“你脑子里在乱想什么?”秦吾谊不禁握紧了她的手,“就算如此,那我也会努力成为你的侍卫,天天爬你床。”
“你,无耻!”
秦吾谊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玉疏娇声的呵斥了,内心居然一点都不恼,甚至有些心神荡漾。
“走了,不要想这些没有的事了。”秦吾谊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只是轻轻一握便裹住了她的小手,两人的距离也因为这种牵手方式而越靠越近。
“也是,反正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玉疏笑着,犹如雨后沾着露水灿烂晶莹的花朵一般。
来到裘海忠的墓前,玉疏和秦吾谊都各敬了三炷香。
玉疏看着写着父亲名字的木板,玉疏又伤感了起来,一个想法从她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我想出去游历,想把父亲没写完的那本书继续写下去。”玉疏双手相握在身前。
“你要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不用,要是你有事去哪里就去吧,我就跟着你,反正在哪里治病都一样。”玉疏望着秦吾谊,眼里仿佛只剩下他。
一只鸟忽然扇着翅膀飞走了,吓了玉疏一跳。
秦吾谊一下搂住她靠过来的肩膀,望向了那只远去的鸟。
“吓死我了。”玉疏拍拍自己的胸口。
“也许是岳父知道你有了新的依靠,安心地离开了。”秦吾谊的目光追随着鸟展翅消失的天际。
玉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飞向了远方,是父亲在看着她吗?
沂州城。
玉疏忍不住地从马车里探出了脑袋,看向街上张灯结彩喜迎元宵节的模样才知道他们赶上了。
“可以在沂州城过元宵了。”
“嗯。”秦吾谊微笑着,看来她很喜欢逛庙市啊。
回到了熟悉的沂州医馆。
“啊!玉疏!”在门口的小五立马发现了缓步走来的玉疏和秦吾谊,“师父!玉疏他们回来了!”
柳元琴听到小五的大嗓门立刻放下了账本从柜台走出来。
其他几人听到小五的声音都向门口望去。
“师父,师兄们!新年快乐!”玉疏笑着让身后的秦吾谊拿出扬州和京城买来的东西。
“这个是给师父的胭脂,据说是扬州最流行的店铺出的,留香持久呢。”玉疏拿出盒子递给柳元琴,“虽说胭脂水粉俗气,但哪个女人会抗拒变美呢,师父涂上一定很好看。”
柳元琴还想着拒绝,但玉疏坚决要给便也笑着收下了。
“这个给二师兄,给你在扬州带了一套文房四宝。”玉疏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二师兄。
“啊,这怎么好意思拿小师妹的东西呢。”二师兄连忙摆手。
“拿着吧,兖州那次还是靠二师兄我才有命活着,送什么都不为过。”
在玉疏的话语和柳元琴的催促下,二师兄还是收下了。
“这个是给三师兄的算盘,硬木做的,可以用很久。”
三师兄不像他们那般推脱:“那我就不客气啦,玉疏。”
“我的呢?我的呢?”小五立马凑了过来。
四师兄缓缓推开小五:“后面是我。”
“这个是我从太医署的前辈那里拿来的四大医书,我想四师兄那么喜欢读书,不管是阅读还是收藏都是极好的。”
四师兄将书本拿在手眼睛都发亮了:“这……这是有太医署医科博士注解的版本。”
玉疏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心情也好了很多:“五师兄的,给。”
“这是……”小五愣愣地看着玉疏拿着一个盒子递过来。
“这是拔罐和金针,我记得你推拿治疗很在行,还特地带来了这本关于推拿按摩手法的书。”
“玉疏你也太好了!”小五抱着盒子都快要哭了,但又害怕鼻涕沾在上面。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啊!玉疏回来了?!”周海老惊讶地站在门口。
柳元琴想起这人说道:“忘记说了,周海老也跑来沂州了,说什么师门要聚一聚。”
“师叔祖!”玉疏惊喜地小跑到周海老的面前,“您写的那本稀物志帮了大忙了!我还在上面写了注解。”
“注解?你怎么在本老的书上乱涂乱画?”周海老急得跳脚。
玉疏委屈地说道:“没有乱涂乱画。”
“拿给我看看,我要检阅一下。”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吴先生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问道:“请问这里是柳元琴的医馆吗?”
“吴先生怎么来了?”柳元琴朝门口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一脸的纠结,“难道他也来了?”
“这儿怎么这么破?”宁王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吴先生立刻回头朝宁王使眼色提醒他注意说话。
“李殊你要是觉得这里庙小,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这儿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柳元琴原本还有那么一丝的开心,瞬间被他说的话给气到。
玉疏连忙拉住柳元琴:“师父,师父,王爷不是那个意思,他肯定是想帮您重新换点装饰装修才这么说的。”
“对,本王只是说实话而已。”宁王也没想到自己随意嘟囔一句居然就被听到了,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柳元琴吵架的。
“哟,医馆这么热闹呀?”李钧宸大冬天还摇着扇子,一步一摇地朝医馆走来。
“玉疏!”夏荷看见了在门口拦着柳元琴的玉疏便立马喊了一声。
秦吾谊皱着眉头:“怎么全来了?是不是袁建飞也来了?”
“诶,你怎么知道?心有灵犀啊。”袁建飞停好马车小跑着来到了医馆门口。
“谁跟你心有灵犀?!”秦吾谊厌恶地看了袁建飞一眼,然后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玉疏。
但她此刻满眼都是夏荷:“太子殿下和小姐怎么来了?”
“来去看看你,顺便拜师。”夏荷抬头望向了玉疏身后的秦吾谊,“师父!我来学武了!”
“哈?”秦吾谊注视着她目光的方向,她说的师父是指他吗?
李钧宸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夏荷就学点防身的功夫就行。”虽是和煦的语气,但这可是太子口中说出来的,不好拒绝。
袁建飞凑过来:“玉疏,好久不见啊。”
玉疏连忙问候道:“袁少卿。”
“还喊这么生疏吗?我听宋嬷嬷说了,秦老侯爷喝过茶了,那咱就算一家人了。”袁建飞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谁和你一家人……”秦吾谊刚想反驳,没想到玉疏却喊了出来。
“小舅!”
“玉疏你!”秦吾谊着急地瞪向玉疏,“不准喊他这个称呼。”
“怎么了?”玉疏疑惑地睁着大眼睛。
秦吾谊立马别扭地撇过头:“不准就是不准。”
李钧宸看着几人笑意更深了:“阿谊,节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呢,这次又要拜托你带兵了哦。”
秦吾谊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叛军只是死了头目而已,很多零散的叛军占山为王变成了流匪,需要朝廷派兵清剿。
这时,一辆辆装着货物的马车缓慢而有序地停在了医馆的门口。
众人纷纷望向这些马车。
李钧宸忽然想起来了:“对了,父皇给你送了些东西,他觉得你穿得太旧了,新年给你添点新衣服新首饰。”
马车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是几人再熟悉不过的左煜文。
左煜文的目光锁定在玉疏的身上,他缓步走来,双手作揖:“玉疏小姐,这些都是皇上的心意,即使您没有留在皇宫,他也会继续看着您。”
“这些太贵重了,我不收。”玉疏紧张地摇了摇头。
左煜文不再多说什么:“鄙人只是负责送货上门,怎么处置这些,是玉疏小姐您的事。”
皇宫,椒房殿。
“玉疏,她会收下吗?”皇上心里惴惴不安。
皇后看着他思虑过度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你啊,就是太心急。”
“朕只是想对她好一些而已。”皇上也不奢求他们能够相认,但只是希望玉疏不排斥他。
“你扮猪吃虎倒是很在行,和自己女儿相处是一点都不会啊。”皇后噗嗤一笑,“玉疏外柔内刚,你要和她先熟悉熟悉。”
“朕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皇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也许这世上真有善恶有报吧?朕也做了很多不择手段的事。”
皇后的手轻轻抚在他冰凉的手背上:“皇上和玖儿一起诵经吧,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玖儿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皇上有些动容地看着皇后,伸手盖住了她细嫩的手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希望玉疏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她会的,秦将军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哼,想到他,朕就来气,敢碰朕的女儿。”
“你看你,你的病就是被你自己气出来的。”皇后连忙给她顺顺气,“人无完人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他身边只会有玉疏一个女子,想想就很浪漫呢。”
皇上看着笑如昙花的皇后试探地问道:“那朕把后宫都遣散了?”
太医署。
江璟在宿舍补觉,睡过了头没来得及和玉疏道别,醒来时骆闻风才告诉他玉疏已经启程大半天了。
今晚又轮到他值夜,原本元宵就是团圆的日子,只是江璟没有家人,所以成了元宵值班最好的人选。
“唉。”江璟忍不住叹气,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尤仙儿冲他的那句话,他还记得呢,说他相好都没有。
“呀,太医署只留了您坐镇呢?”
江璟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回头望去,尤仙儿妖娆地倚在门框边。
“尤助教?”江璟惊讶地喊道。
尤仙儿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元宵佳节,不来点忘忧君吗?”
江璟露出了笑容,但想到自己还在值夜便义正严辞地说道:“值夜期间不能喝酒。”
“迂腐。”
沂州城。
玉疏拉着秦吾谊来到一盏盏明亮的灯笼前:“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灯笼。”
“祭月也有灯笼。”秦吾谊有些煞风景地说了一句。
玉疏不满地小声嘟囔:“还不是因为你。”
“……”秦吾谊知道自己又让她想起了以前。
这时,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经过,秦吾谊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以后只能想起今天。”秦吾谊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玉疏。
玉疏接过糖葫芦:“嗯,今天也许是我最开心的日子。”迫不及的地咬了一口。
“以后也会有开心的日子。”秦吾谊立马纠正她的说辞。
玉疏举着糖葫芦灿烂一笑:“嗯!”
“嘴边沾着糖了。”
“哪里?”玉疏刚想伸手把沾在嘴边的糖塞进嘴里。
秦吾谊抓住她的双肩,低头吻了上来。
玉疏红着脸躲避着:“这里是街上,你……你真不害臊。”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而且他们都在看灯。”秦吾谊的手立马勾住了她的纤腰。
玉疏窘红着脸还想推开他。
“玉疏,我爱你。”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湿润的气息仿佛在她的耳边沸腾了一般,她的脑子瞬间被热气灌入,停止了思考。
“你太狡猾了。”玉疏不服气地说道。
“随你怎么说。”
秦吾谊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紧紧地抱住她,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