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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晓棠当着众人的面,解开女子裙衫,换上原本的外袍。一切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顺便将袖子里湿手帕扔到范成明身上,“净业寺给人喝的瑜伽符水,我怀疑两位妇人之所以昏迷不醒,八成是这东西搞的鬼。你赶紧找人查查清楚。”

范成明眉头一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心中暗自思量,这玩意儿的效果,可比他之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灌下的几坛蒙汗药酒强多了。

反正现在因为业务联系,和姚壮宪关系越发熟络,办这么点小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白湛头靠在椅子上,用一颗虔诚的真心感受一句话,“庙小妖风大。”

范成明像是被触动了什么,猛然间眼前一亮,“我看寺中有几个佛像金光闪闪,纯金还是镀金,能刮下多少金粉?”

他这话一出,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心头一紧,汗毛直竖。历数范成明一路的“辉煌战绩”,他可能真不信神佛报应之说。

相娑罗对佛祖菩萨还有基本的敬意在,劝道:“将军,这些塑像最好的处置办法是被其他寺院请回去诵经净化,消除其上的不祥之气。”

净业寺孽障缠身,声名狼藉,寺中的东西想要正常使用,必然要经过一番“特殊处理”。

尤其是那些佛寺用具,普通人用不上,只能由同行接手,说来也是一桩功德。

至于如何请回去,自然是有偿的,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

范成明点了点头,暂且同意这个提议。

地面上谈论的事,可能会掀起一阵阴风,地下连阴风都难得。

最先深入的地下网道的项志勇和李开德,在遇到岔路时,果断选择分开行动,并在沿途做好标记,以便稍后寻路返回。

幸运的是,两队人马没有遇到藏身于地道的和尚,显然夜晚的突袭让他们措手不及,没能及时逃入地道之中。

地道并不宽敞,起初只能容一人在其间小跑。

项志勇带着手下的士兵在地下穿行得颇为顺利,虽然道路曲折蜿蜒,但最终还是让他们找到了出口。

卢照正在膳堂附近巡逻,听到地下传来阵阵响动,不由得心头一紧,厉声喝问道:“什么人?胆敢擅闯此地?”

项志勇听得不是并州口音,知道是自己人,连忙大声报上名姓。

卢照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几人从地道中拉了出来。

项志勇在地下待久了,乍一见到明亮的火把,只觉眼前一片恍惚,周围其他的建筑看起来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辨不清身在何方。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

卢照回答道:“膳堂。”

问及李开德等人的下落,“李校尉他们呢?”

项志勇如实答道:“中间遇上岔路,分开行动了。”

李开德那一队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妙,他们走的地道越来越窄,起初的高度和宽度还能容一人小跑,但渐渐地,就只能弯着腰前进了。

李开德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趁机摸上墙壁,只觉这墙壁与先前大不一样,更加阴暗潮湿。

深知他们愈发深入地下,再多踏上两脚,恐怕就要踩到传说中的三途河了。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火把一照,才发现是个土穴洞,中间还堆着一个小土包。

虽然没扒开来看,但李开德直觉这是个坟,里头埋着尸体。

作为人的忌讳都是相同的,一行人退出这条岔道,回到分岔路口,走上,不应该说爬上另一条路。

路上再遇到这样的岔道,再也不往里探了。

地道越来越低矮,弯腰已经过不去,只能在地面爬行。

李开德爬在最前面,隐约感觉脸上有些发凉,再看手中的火把,光线也有了偏向。心中一喜,笃定道:“有风,出口就在前面。”

众人士气大振,连爬行的速度都加快了。

李开德感觉风带来的湿气愈发明显,伸手拽掉前方障目的藤蔓,脑袋先探了出去。只见高天上依稀挂着几颗星子,夜色朦胧而美丽。

李开德全身爬出去后缓缓站起来,本想高举火把查探四周的情况,转身时却忽然愣住。

他的背后有一个巍峨的黑影赫然矗立在那里。

李开德心中一惊,立刻将火把插在地上,小声提醒后面的人,“不要将火把拿出地道。”

他们背后是一个小土包,再远处是并州城墙。

没想到,净业寺的地道网如此错综复杂,最后竟然挖穿了并州城墙的地基,直通城外。

难怪有一阵,他们爬行时觉得憋闷。恐怕当时就是在并州城墙下吧!

夜色朦胧,李开德无法判断距离远近,只能大致估算,应该在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

为了不惊扰城墙上守军,李开德一行人凭借肉眼记录周围的环境,留下两人在此守候,其他人则原路返回。

地道弯弯曲曲,李开德爬过最憋闷的路段,没看见前方的光亮,但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双方领头人各自抬手示意身后下属停止行动。

段晓棠试探性喊道:“金玉檀公策。”

李开德一听声音,立刻认出是段晓棠,回应道:“借以擒劫贼。”

暗号对上了!

段晓棠喊道:“你们一直没音信,我来找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李开德没法大声嚷嚷,“我过来说。”

待两方人马汇合后,李开德爬到段晓棠身边,小声道:“地道挖出城了!”

段晓棠心中一凛,追问道:“有没有其他异常?”

李开德问道:“岔路巷道里可能埋尸算吗?”

段晓棠补充问道:“多吗?”

李开德估量道:“应该有几具。”

段晓棠心中掂量一会,“我们先回去。”

待拷问净业寺上下后,再决定这些尸体要不要挖出来。

范成明这会顾不上查抄出来的金银珠宝,在子孙堂内坐立难安,“老李不回来,连段二都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好没有安全感。

白湛安抚道:“范将军,净业寺的地道密如蛛网,许是一时走岔了道。”

“稍安勿躁,稍后若是晓棠再没有回信,我亲自下去找他们。”

范成明不为所动,“你下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尉迟八呢?”那个至少能打。

“段二再不回来,我拖着全营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深入地下的段晓棠一行人,可不知范成明的思念有如实质。

没有必须原路返回的情结,找了一个最近的出口跳上去,撞上了薛留。

段晓棠直接问道:“寺中情况如何?”

薛留挑重点的答:“高卓和古县令正在提审寺中僧侣。”

段晓棠皱眉道:“传信让他们先停一停,等进一步通知。”

薛留未曾多问,恭敬应答:“属下遵命。”

一行人通过地面道路到达子孙堂,范成明见到段晓棠和李开德的模样,人都惊呆了,全身上下都是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