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正恶化的情况尚未在气闸舱内显露出来,队友们还在大搞分裂,不光是安妮和刘威之间的矛盾,水星对这两名士兵也充满了怀疑。其他人都在无动于衷地观望。
“你说他叫刘威,所属国会不会就是新纪元前咱们这儿的某位军官?”(窃窃私语)
“你要不想死就少说话。”(窃窃私语)“什么是新纪元?”
“啊?!你是人类吗?”(惊讶)“我说的是公元纪年啊,被入侵之前……”
“怎么还有这种事?”
“哇!!”
……
当然,也不是一点预兆都没有。正在艰难关闭的舱门忽然又中断了,仍留出一个令人胆寒的掉出空间。控制巨大且沉重的舱门开合的机械结构也发出不安的悲鸣声,令人担忧那比之舱门渺小的连接处会不会受力断掉。可以想到大蓝蜻蜓又失去了刚刚夺回的电控系统的控制权。
队友们将这种现象理解为电脑病毒的入侵,而大蓝蜻蜓则正在使用“防火墙”逐一排查并为系统消毒。
银色大脑恐怖的伤疤已经移出了视线范围,但不会有人自我安慰这是它离开的征兆。
“阿弥陀佛,风好像比刚才小很多了。”
这时人们说话不再需要高喊,只正常声音就能被人听到。对这句无关眼下情势的话没几个人在意,许多目光仍徘徊在水星和两名士兵之间。不过小美母亲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独特的非常淡定的视线向舱门外移去。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们这两个罪犯。”
“大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奇怪的嗡嗡声忽然传来,打断了刘威的声音和他脸上刚浮现出来的急迫,他很快向舱门外望去,景色没有怎么变化,那声音也停了。
“我说,大家能不能团结一点,团结一点,我们还没出去呢,你……”嗡嗡声又一次传来,接连被打断发言刘威的脾气马上就上来了,“搞什么?!要打便打,要坠就坠!嗡嗡嗡嗡的烦死了!”
“烦死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众人们心中猛然响起,因吃瓜而短暂消失的恐惧立刻复现。
“请下达命令,请下达命令……我们活不下去的,这是一场复仇,这是一场复仇……憎恨!报复!疯狂!!我也活不下去的。你们不是食物,不是食物!!”
这声音到最后干脆变成了婴儿但十分可怕的嘶吼,银色光辉愈发黯淡,哗啦啦的动静从舱门外传来,好像有巨人在呕吐一般。
这吊诡的声音、语言和动静结合起来极易令人联想到某些恐怖电影,仿佛舱门外正爬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很小只的诡异婴儿。
“……吴鸣醒了?”
不知道是谁突然这样问,大家的目光纷纷会集至医疗舱,竟很祈望是吴鸣的第二人格或三、四、五,随便哪一位苏醒了,同样是令人发寒的诅咒,他们更希望这诅咒之源来源于可靠的小队队长!
可惜不是……
吴鸣像熟睡了一样躺在柔软又安全的医疗舱中。
“像人类一样,饥饿、残害、压迫,会扭曲一个人的人格。他的智商要远在人类之上,缺少的只是历史的沉淀。这是一个初生的超级文明,他们天生就有属于自己的语言,只是还没有建国而已。可即便如此,你能从他学舌的本事中惊叹这样一个文明的璀璨的未来。”
“是很厉害,我们怎么叫他放过我们?”有人问安妮。
安妮盯着刘威,说:“灭种之仇,他有什么理由放过我们,这个文明应该消失了,他应该就是最后一个文明火种。”
“你看我干什么,话也不是我说的,事儿更不是我干的!”
“你也没那个本事!”
刘威已经不想在言语交锋中占到任何便宜,他只想活下来而已。在安妮仇恨的目光下,他不安地想要移开被囚禁的视线。
“你是叛军的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都这样弱小了,他们看得上我吗?”刘威立即反驳,又小声地说:“叛军是什么词,我倒觉得他们是革命军,为伟大理想而奋不顾身的人。”
“贩卖特殊人口的团伙,他们是什么样子的?该怎么联系到他们?老窝在哪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水星盯着刘威连连发问。
刘威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容丑陋、眼神痛苦,他欲言又止,微微松动的手指表明他内心里有好几次想干脆脱手掉下去算了。他的视线游走在离他很近的安妮和离他很远的水星两位女孩之间,那目光又激动又充满自我怀疑。
“我怎么能知道呢,我怎么能知道呢,我只是个小偷而已,连身份都是偷来的。这种重要货物的交接我连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我们现在的关注点难道不是眼下的怪兽?怎么我就变成了少女公敌。”
“……是黑色的风衣。”还没等水星进一步发问,安妮将她所知说了出来,“戴着很大的遮面帽,看不清长相,挂着没用的冷兵器,像配饰一样。行为十分怪异,有明显的相同的不明意义的小动作,像是一群信徒;其中一人脖子上挂着钻石,很显眼。我们小队负责警戒,肯定不能贴身观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也不知道他们的据点。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水星的眼神很快变得凌厉起来,拳头不由得攥紧!
“阎罗教的人!”她自言自语,紧咬银牙。比之安妮更加猛烈的怒火似要从眼睛里挣出来一样。即便是这里的特殊环境剥夺了她的能力,但还是有一道电光在她胸前噼啪闪现。
这时某人发挥出惊人般的洞察力。
刘威将水星的一切细节都收入眼底,在脑海中很快翻阅出关于“阎罗教会”的情报以及从吴鸣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的介绍——是那位叛教者的遗孤!他的眼底迸发出恍然大悟的神采,再望向水星时充满惊喜和热情。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表情,不想在这时节外生枝。
——何等奇妙的缘分,她居然能遇到吴鸣!刘威内心很难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