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放转醒时,乔嫣在床头刚削完一个苹果。
乔嫣也不知道慕放会醒,她将被啃的坑坑洼洼的苹果递给慕放。
温声问道:“吃苹果吗?”
随即,乔嫣自问自答:“对了,忘记你现在吃不了东西了。”
初冬的太阳更加明媚耀眼,小鸟抖搂着翅膀打窗边飞过,一切看着平和而美好。
只是,乔嫣毫无预兆道:
“乔乔知道你是他爸了。”
慕放手抖动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胸膛有些起伏。
良久后,慕放睁开了眼睛,因为昏睡一直不曾说话,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乔乔,他有说什么吗?很怨恨我吧。”
乔嫣笑了笑:“放心,乔乔知道谁对他好。”
慕放期待,但又退缩:“乔乔呢?”
乔嫣:“宫开元临走时和乔乔说了些话,乔乔被联邦的人带走盘问了。”
闻言,慕放挣扎着下床:“我去找那些老不死的,让他们把乔乔……”
还未等慕放说完,乔嫣便径直打断:
“有贺望舟在呢,不然要他有什么用,就会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你路都走不利索了,就在床上待着吧。”
是以,慕放又乖乖躺了回去。
傍晚时分,乔屿才回到医院,得知慕放已经醒了,他脚步有些徘徊不前。
最后,还是慕放听到窸窣的脚步声。
他试探开口道:“乔乔?”
半晌,乔屿慢吞吞的露出身子来。
慕放朝着乔屿招了招手,温声道:“来这边。”
乔屿终于迈着步子来到床边,一时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乔屿心底一团乱麻,不解有之,难过有之,遗憾有之……
最后,他开口问道:“贺望舟说你是我爸爸。”
慕放涩然笑了笑:“虽然我总想去反驳贺望舟那小子的话,但是他这话说的没错。”
闻言,乔屿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委屈道: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认我?我记着的,你给我开过家长会,背我去过医院……可你从来都没说过你是我爸爸。”
慕放勉强起身,他伸手去摸眼前孩子的发顶,希望给予乔屿一点安慰。
同时,慕放也是心疼的:
“我怕我成了你爸爸,你就长不到这么大了……”
少顷,乔屿坐在慕放床边,慕放讲了许多与乔嫣刚相遇那会的事。
他们约会,他们去老伯家里要桃子吃,他们一起散步……
但是后面有关于战争、生死、分别……,慕放都是寥寥几句带过。
那几年,慕放其实过得也很不容易,他身边人一个个死去,只剩慕远一个侄子,与老宅里的张嫂。
后面,乔嫣与乔屿来了,慕宅才渐渐又热闹了些。
但这些都不必与乔屿说,小孩子没必要背负太沉重的东西。
在慕放眼里,乔屿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乔屿抹了抹眼泪,他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那你爱我妈妈吗?”
慕远无奈的笑了笑:“要是不爱,怎么有的你?”
乔屿:“……”此刻他了然,自己也是被期待着的、因为爱而出生的。
这时,乔屿忽然发现一个问题,“爸爸”二字暂时叫不出口,于是他径直问道:
“我……妈妈呢?她没有照顾您吗?”
慕远有点郁闷的看向窗外:“这几天北极貌似出现了极光,她去北极看极光了,说是机会难得。”
乔嫣是从心主义者,她认为极光比受伤的慕放好看。
再者说慕放啥时候不能看,又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还有,慕放现在不是有儿子了吗?乔屿会照顾慕放的。
再不济,就算乔屿笨手笨脚,慕放也是联邦功臣,联邦总可以出钱请人的吧。
她这也算是间接促进就业。
……
傍晚之际,乔屿来到那个宫开霁总去唱歌的天桥,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看星星。
忽然,一条羊毛围巾搭在乔屿的肩颈上,贺望舟站在乔屿身后,伸手揉了揉乔屿通红的耳朵。
“是不是冷了?”
乔屿眼尾一垂:“冷。”
说着,乔屿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仅剩的一罐果子啤酒递给贺望舟,他不舍道:
“请你喝酒,我就剩这一瓶了,你小点口喝。”
贺望舟伸手照着乔屿后脑轻轻拍了一下:“请客还这么抠门。”
乔屿叹息:“毕竟我养老得从一个变成养两个了。”
贺望舟将手作话筒状:“乔屿同学,可以采访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吗?”
乔屿将手掌交握,放在心脏处:
“贺望舟,你可能不信。
我现在心情竟然很平静。”
对于乔屿而言,他与慕放并不是阔别20年才相遇。
乔屿与慕放实在是太熟了,这些年来,父亲应当做的,慕放一件都没少做。
甚至比更多的父亲做的更好。
乔屿乍一听闻慕放是自己父亲,虽然他乱糟糟的情绪乱成一团,有过委屈,有过伤心,但好像马上就又释然了。
正如慕放所说,他安安全全的长大了。
慕放住院期间,乔屿总是去陪慕放说话。
聊一聊以前的事情,慕放上学时认识的朋友,还有过世的大伯父、大伯母,还有乔屿手上那条红手链……
听闻手链要几千万联邦币,财迷乔屿当即买了个保险箱,这宝贝还是不要戴手上了,他怕被剁手。
关键是好几千万呢!
期间,乔屿也第一次叫了慕放爸爸。
那天,是慕放生日,不巧他要在病床上度过。
乔屿准备了一个蛋糕过来,吹蜡烛时。
乔屿鼓起勇气道:“爸爸,生日快乐。”
再开灯时,能看到蛋糕上有些微水渍。
慕放红着眼眶:“乔乔,吃蛋糕。”
慕放虽然是寿星,但带着最大草莓那块蛋糕,最后还是分给了乔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