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望舟这些天曾无数次想象过,乔屿会如何的分化。
可能依旧是一个有月光的夜晚。
乔屿会在病床上、会在自己的信息素里、会在自己的怀抱中……安安静静的分化成一只omega。
然而和医生之前预期的不一样,没有等到下一周,乔屿提前分化了。
在考试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化成了omega。
一切发生的太迅速了,只有十几秒的时间。
甚至贺望舟从高台上往下走时,乔屿还没有分化。
他到达一楼时,乔屿已经分化的差不多了。
众目睽睽,还有Alpha钳制住乔屿的手掌,四周惊异的目光……
所有的一切都让贺望舟格外的压抑、愤怒、想去毁坏些什么……
真的压抑到了极点。
是那种自己藏起来的宝物被人看到后的愤懑。
Alpha占有欲在疯狂作祟,甚至占有欲已经快要操控理智。
贺望舟现在只想弄死场上那个Alpha,然后再把乔屿藏起来。
一手撑着栏杆,贺望舟翻身跃到演练场上。
彼时,场上Alpha正在琢磨着用拳头破坏乔屿的后颈,还是应该用牙齿破坏乔屿的后颈。
乔屿想去挣扎,但是突然间的分化耗费了他所有的能量,好像抬一抬手指都很困难。
妈妈和医生……还有贺望舟明明那么认真的嘱咐过要保护好自己。
可是真的很难做到啊。
乔屿迷迷糊糊的想着,谁都没有规定omega一定弱小,要怎么样才能变得强大。
在变强大之前,今天会不会挂在这里?
Alpha拳头砸下来之际,拳头被一个有力的手掌凭空拦了下来。
那手掌用力握了一下,Alpha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随即S级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的扑散开来。
信息素里夹杂着滔天的怒意,犹如山顶上积攒了千年的大雪一朝崩塌。
雪崩毁天灭地。
唯独包裹在乔屿周围的信息素格外的温柔,带着抚慰的力量。
周边观众席上陷入寂静,更准确来说,是陷入畏惧之中。
原来S级、原来贺望舟的信息素恐怖如斯,不愧是传承着贺家千百年的血脉。
又是什么让贺望舟如此的愤怒?
路易斯看着场上貌似分化成omega的乔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由捏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之中……居然是个omega。
演练场上,乔屿感觉熟悉的清凉感包裹住自己,瞬间他涌起了巨大的安全感。
这些天不舒服的时候,都是这种清凉感包裹着自己。
冷雪般的信息素,让乔屿能够毫无顾忌的放松,不用担心自己受到丝毫的伤害。
贺望舟卑鄙之处就在于他放下了很多工作,陪伴乔屿度过了分化期。
通常来说,omega会对陪伴他度过分化期的Alpha更加的信赖、依恋……从而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这也是为什么贺望舟之前总待在乔屿病房的原因。
如果说只是关心下属,那当真是虚伪至极,贺望舟从来都是别有用心。
但是此时此刻……乔屿眼中的贺望舟好像很生气,贺望舟为什么生气?
乔屿捂着后颈,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他看到贺望舟刚刚捏着Alpha拳头的手已经捏到了Alpha的脖子之上。
Alpha满脸通红,正在艰难的呼吸。
乔屿一时有些惶恐,但比惶恐更先袭来的是理智。
不行,贺望舟怎么能将死手伸向自己的下属呢,那将会影响贺望舟的声誉。
而且,这样贺望舟又与那些失去理智的Alpha有什么区别?
虽然乔屿总是和李唐凑到一起讲贺望舟的坏话。
但是在乔屿心底,贺望舟一直都是一位有担当、有魄力、值得爱戴的上将。
他成熟稳重,犀利风趣……
一切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情况的。
无视浑身的脱力不适,乔屿伸出了绵软的手,覆上了贺望舟掐着Alpha脖子的手。
同时,乔屿带着惶然的眸子毫不闪躲的盯着贺望舟,他眼底一片潮湿晃动。
开口时却温和又坚定,声音徐徐,很能安抚人心:
“贺上将,放手,他要呼吸不了了。”
乔屿声音很轻,贺望舟很“听话”,他果真放了手。
其实,贺望舟的理智不会真的失控,但他真的很生气,想去教训那个Alpha。
至少要让那个Alpha感受到被暴力控制住的恐惧。
只是乔屿忽然开了口,贺望舟这才中途住了手。
此时,贺望舟感受着自己的暴怒,感受着自己身上的阴鸷。
他忽然想起,那个有月亮的夜晚,乔屿对他说“害怕”。
怎么可以让omega害怕呢。
贺望舟站在乔屿的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正好能将乔屿整个遮住,也遮挡住别人探寻的目光。
贺望舟伸手摸了摸乔屿汗湿的碎发,柔声问道:“很疼?难受?”
乔屿摇头,眸子有点聚不上焦,说话也有些断续:
“不疼了,只是……好乏,身体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望舟:“没事,我在。”
乔屿眼皮沉得不得了:“想睡觉。”
“睡吧。”贺望舟话音刚落,乔屿的意识就已经抽离。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瘫倒,却被贺望舟懒腰扶住。
贺望舟单手将自己今日宴会的西装脱下,他用西装将乔屿裹起,裹得严严实实。
潮红的脸,深皱的眉,还有颤抖着的睫毛,都被敛于西装之下。
贺望舟将乔屿打横抱起,沉稳的走出演练场,穿越观众席,准备驱车开往医院……
众人看不见乔屿的脸,只能看到omega垂落在西装外那只白皙的手。
骨节分明,指骨纤瘦,是很漂亮的手。
还有空气中那冷雪包裹下的雪松味道,也很好闻。
李老爷子不愧见过世面的,他也不惧贺望舟浑身的低气压。
而是声如洪钟的叫上准备离开的贺望舟:
“望舟,你手上的小同志就让李唐送去医院吧。
你说你们SA军这么多事情,哪能都你亲力亲为。”
贺望舟朝着李老爷子浅浅鞠躬:
“老爷子,提前祝您生辰快乐,今天我先失陪了。”
随即,贺望舟看了一下怀中的乔屿,语气变得柔和一些:
“送他去医院不算公事,算是私事,我必须亲力亲为。”
说完,不待李老爷子应声,贺望舟便转身离开了。
李老爷子于原地捋着胡子,琢磨着贺望舟话中之意。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路易斯,挂着一张僵硬笑脸开口:
“老爷子,今天考试怪扫兴的,我们回宴会继续喝酒吧。”
然而,李老爷子却询问路易斯:
“路易斯,刚刚望舟抱走的那个,就是你口中那个望舟的亲卫吧。”
路易斯脸上出现一丝冰冷,但他马上恢复温和有礼的模样:
“我瞧着像,但也记不大清了,老爷子。
望舟的下属那么多,我可不是每一个都记得住的。”
路易斯虽然声音带笑,但依旧遮掩不住他高高在上的高傲感。
李老爷子若有所思:“不过那个士兵不一样,望舟好像很在乎他。”
路易斯压抑着心底愤懑,他话中有话:
“在乎,应该不会吧?
或许只是那个小兵用信息素勾引望舟呢。
毕竟望舟的眼光那么高,像那小兵那样寻常的人怕是入不了望舟的眼。”
然而,李老爷子听闻这话,眼尾的褶皱都笑了出来:
“勾引……首先得贺家小子心甘情愿被勾引。
他若不愿意,你认为谁勾引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