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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龄知摸着触手冰凉的布料,抬头小心翼翼打量着看起来就很不好相与的无相魔,礼貌又恭敬地道谢。

弘总将布匹直接撕开,按在他后颈的伤口上,为他止血。

章龄知疼得龇牙咧嘴,但却不敢乱动分毫。

“你自己按着后颈,我去给郎代包扎。”

弘总捏着他的手,压在逐渐被血染红的布上。

章龄知捂着后颈,疼得直打哆嗦,看着郎代身上比他更深的伤,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痛呼,真心敬佩。

郎代伸手接过撕开的布料,咬牙将伤口缠好,拒绝了弘总的帮忙:“我没事,你照顾小章就行。”

她是妖族,身体要更为强韧,恢复能力也更强。

虽然伤得比章龄知重,但血其实已经慢慢止住了。

反倒是小章,脆皮一个,不仔细留意着,真要挂了,茅山派那些老头子得问候特管局领导们八百遍。

……

另一边,战况这次完全颠倒。

元酒三拳两脚将假周云官逼至角落,挥出的每刀都在都在其身上留下见血的伤口。

这凶手接手周云官的身体时间还不长,所以打斗时有些动作总是会与预期相差几分。

每次失手,元酒都能看到他额角青筋暴起,暗暗咒骂。

元酒趁势追击,一膝盖顶在他胸口,将他创飞持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

假周云官咳出一口淤血,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你还挺耐揍。”

元酒下手时,考虑到这是周云官的身体,但里面的魂魄实力不明,所以用了五成力。

对方一开始能与她过上两招,所以她又加了一成。

但始终不敢用全力攻击。

她也担心,全力出手,周云官的身体会被她打废,到时候就再也用不了了。

假周云官扭头啐了口血沫,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咧着嘴笑道:“还得感谢你不敢下死手啊。”

元酒眉头皱起来,握着刀柄正色道:“我是没办法对你下死手,但你也跑不掉啊。”

“所以你还瞎折腾什么,早点儿束手就擒不好吗?省了一顿好打不说,还能节省彼此很多时间。”

假周云官摸了摸颈侧的伤痕:“你说,我要是割断喉咙,你们还怎么交差呢?”

元酒摊手道:“我不用交差啊,我又不是特管局的,你想抹就早点抹,反正你肯定是跑不掉的。”

“至于周云官的身体,要是真的救不回来,他不是还有具半腐之躯可以将就吗?”

“反倒是你,失去了周云官身体的庇护,下场会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

元酒一点都不慌,好整以暇地看着假周云官。

想威胁她,至少得拿出更像样儿的条件吧。

假周云官被元酒不按套路的说法弄得一时间有点懵。

他很快抓取到关键词。

“你不是特管局的?”

元酒刀尖在地面上点了点,淡定地回答:“是啊。”

“你既然不是特管局的,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们又没有仇。”

“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合作,杀了这些废物,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假周云官用刀杵着地面,极力想将元酒劝服,与自己为伍。

元酒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啊,就是钱。”

“你能给我多少?”

元酒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和善,更容易被诱惑,还将两仪刀插入鞘中。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

总感觉又是一个能白送她五千万的冤大头。

假周云官没想到她这么实在,忽然大笑起来:“你真的只要钱?”

“我这个人一向实诚,不喜欢说假话的。”

元酒双臂环在身前,扬眉道:“我只需要钱,很多很多钱,你有多少啊?”

“如果太少,我是肯定不会放你走的。”

“毕竟把你送去特管局,能拿到的报酬也不会少。”

假周云官依靠在石壁上,缓缓说道:“我能给你很多,远比你把我送到特管局去能拿到的报酬更多。”

元酒挑眉道:“别在这里跟我吹啊,我要看到真金白银的。”

假周云官道:“这处的地宫还没有被人注意到,只要我们联手将他们灭口,这墓里随便一件宝贝都能卖出天价。”

“你我联手,完全可以坐拥金山银山。”

元酒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你真当我是个傻帽啊?地宫里的那些陪葬品虽然值钱,但那些东西拿出去也根本不好卖,因为来历不正,只会被不断压价,而且还要顶着被警察追捕的线索,最后说不定钱也赚不到,人还得去踩缝纫机。”

“你这家伙脑瓜子有点蠢啊!”

元酒一脸鄙夷,大声吐槽。

假周云官额角青筋欢快地蹦跶着,看着一脸不屑的元酒,两腮动了动,最后依旧维持着最后的冷静,说道:“你不想沾手,这事儿可以交给我来做,你只需要等着拿钱就好。”

元酒指着自己的鼻尖,突然就get到要点:“你打地宫里那些财宝的主意,也就说明你现在身上并没有太多钱,那你还跟我谈什么拿钱买命。我才不接受事后给钱,万一你跑了,我岂不是人财两失。”

假周云官被她条理清晰的辩驳弄得一时间无话可说。

假周云官脸色变得冷淡,喘着气道:“所以,这是没得谈了。”

元酒冷笑道:“没办法啊,谁让你现在穷,你要是当场给我打一亿,我立马放你走。”

假周云官气得嘴角抽搐,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元酒甩了甩胳膊,笑眯眯地说道:“好了,闲扯结束。”

她亮出白刃,用刀背直接劈在他身上。

假周云官作势要抬起手中的黑色阔刀抵挡,但因身受重伤,速度太慢。

被这卯足了劲儿的一刀,直接震晕过去。

元酒看着他两眼一翻,直接后躺在地。

她忍不住轻嗤,用缚灵索将他捆结实,抬头看着几个面色复杂的家伙,奇怪道:“你们干嘛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章龄知看着摇头的弘总和郎代,实在憋不住心里话,问道:“小观主,你刚刚讨价还价,认真的吗?”

元酒点点头。

“当然认真的。”她笑着答道,“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缺钱?”

归元观的缺口那么大呢,如果不是最后那点法律与道德约束,凡是能捞钱的办法,她都想试一试。

章龄知双手合十,朝着地上的假周云官拜了拜,很是认真地说道:“感谢你是个穷逼。”

但凡今天这家伙能拿出一亿,小观主是敌是友就很难说了。

弘总听着他嘀嘀咕咕,下意识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下。

弘总看着他的傻样儿,叹气道:“小观主开玩笑的话,你也信?”

这小孩儿真的是傻到冒烟儿了。

郎代扶着弘总的手臂,慢慢站起来,打量着四周,看到缩在角落里面目全非的半腐尸后,迟疑道:“小观主,这个是?”

“周云官。”元酒摸了摸鼻尖,叹气道,“他的魂魄被封在这具身体里,我暂时也没有办法弄出来,所以打算把他一起带回去。”

“夏菁菁和解长仪呢?”郎代问。

元酒扭头看向破破烂烂的无相魔,用眼神询问他。

无相魔手起风过,远处墙角下面目全非的夏菁菁就现出了身形。

元酒也将玄圭空间的解长仪与那个小姑娘一起放出来。

她指着地上昏睡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解长仪只有失血症状,不确定她这具身体是不是易主了,这要等她醒过来后才知道。”

“至于这个小姑娘,好像和凶手是一伙的,之前还拿刀想威胁我来着。”

“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是没杀过人的,只是也挺危险。”

“从她嘴里应该能审出不少东西。”

元酒回想着自己还有没有漏掉的东西,一旁的无相魔提醒道:“那些石像。”

元酒点了点脑门,与无相魔商量道:“要不你留在这里帮忙看管这些家伙,我进去检查一下里面的石像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者……”元酒看向郎代,“你们通知南江局的同志过来,接手地宫这边的事情?”

郎代掩唇咳了两声:“小观主你先进去查探一下石像的情况吧。”

“南江局的人我们已经联系了,正在过来的路上,还要点工夫。”

元酒看向无相魔,无相魔敷衍道:“行行行,你去吧。”

无相魔在心底叹气:现在带孩子可真难~

这次回去,城上月要是不给他接个耐造的胳膊,他真的要闹了。

……

元酒从原地消失,直接去了墓下墓的主墓室。

因为出来的时候比较急,主墓室内徒留一地狼藉。

元酒瞥了眼扔在一旁的玉棺棺盖,还有石椁的盖子,犹豫了几秒,将棺椁盖子全部复原。

那半腐尸不是墓主人的真身,元酒暂时也不知凶手将墓主人的尸体塞到哪里去,还是等到时候专业人员保护发掘时,自己来找墓主尸体吧。

她快步走到被无相魔破解的兵甲阵中,再度出现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

安静的墓室里,每尊石像的高度都在三米之上,手中握着样式不同的兵器。

这些石像如同寺庙中的神佛,全部都保持着下颌微收,怒目而视的威武之态,在墓室这种环境下,很容易让人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元酒将左手掌心压在身边一座石像上,隐约感觉到内部有一缕阴气波动。

她倏然睁开双眸,绕着石像转了几圈,最终停在石像的侧方,蹲在地上用手指摸索着石像底座上的纹路。

这些纹路乍看平平无奇,但反复观察后,元酒感觉到其中独特的韵味。

雕刻得是山川林木,但其中比较特殊的部位,有些线条会比其他地方深一分。

这一点不蹲下来用指腹去抚摸,肉眼是很难分辨如此细微的差别。

这些深度特殊的线条,最终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锁魂阵法。

元酒盘膝坐在地上,她内心分外震撼。

她仰头望着墓室顶部,眯起眼睛注意到整个平正的顶部结构,其实是由石板拼接而成。

石板上除了鱼兽浮雕,还有几行小字。

元酒认清那两排字体后,微微睁大双眼,走到石棺旁边,再度将棺椁上方的盖子推开,将手伸进浑浊的暗红色液体,在玉棺右侧方摸到圆形的凸起,用力往下一按。

主墓室内忽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就像是控制墓室机关缓慢运作的声音。

头顶落下大量的尘土,元酒抬袖遮住头脸,墓室的灯火一瞬间全部熄灭,整个棺椁所处的高台被一片柔和的星光照亮。

她放下袖子,仰头看着头顶极为神秘漂亮的星空图,呆了几秒,果断拿出手机咔咔拍了两张。

将图片收录后,她才将神识探过去,检查这墓下墓星图的形成原因。

在悬浮的星图之上,是一块镌刻着星图纹的轻薄玉板。

玉板更上方是一丛丛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菌子,以及起起落落像发光水母的小孢子。

那些孢子并未落下,也被限制在一个固定范围内。

一旦靠近下方的玉板,孢子就会瞬间失去活性,光芒也迅速消失。

元酒不太懂这星图有什么作用,与高台正前方的兵甲阵有什么联系。

她抱着手机,将图片放大琢磨了片刻,手指挠着脑门,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想求助师尊。

但一天求助两次,怪没面子的。

她将控制上方星图的机关恢复原样,重新回到石像旁,盘膝坐在地上。

她没有放弃,而是放大手机里拍的星图,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

普通的写画并没作用,元酒掏出一张符纸,用朱砂笔在上方描出星图,觉得这纹路有点点眼熟。

直到半晌后,一声叹息在她身侧响起。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抽走她手中的笔杆,在她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变聪明点?”

城上月的清澈干净的嗓音,透露出几分无奈。

元酒立刻扭头盯着他的侧脸,震惊的同时,又有点羞愧。

光风霁月的青年蹲在她身旁,玉笋般的指尖捏着白玉笔杆,笔尖溢出亮晶晶的灵力,在半空中绘出一个与星图毫不相干的阵法。

“你看看眼熟不。”

城上月敛着浓密纤长的眼睫,偏头看着她困惑的侧脸,随手将玉笔丢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