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辞在酒吧喝得上了头,她摇晃着站起身走出门去。
“宝贝儿,我叫辆车送你回家吧?”
乔沫搀扶着她走向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姜书辞突然出声拒绝:“不用,我想一个人走走,吹吹风,清醒清醒。”
“凌晨一点多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吹什么风啊,遇到流氓怎么办?”
乔沫皱眉,拉着她就要往出租车方向去:“别任性,快跟我上车,不要让我担心。”
她知道她心里难过,可是现在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凌晨,外面那么黑,如果碰到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就麻烦了。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位置共享,到家了给你打电话,拜托了乔乔......”
看着她这副样子,乔沫也很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下:“那好,你尽量走有路灯的地方,到家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姜书辞乖巧点头:“嗯嗯,知道啦!”
她刚走没多久,乔沫就吩咐两个保镖暗自跟着保护:“务必安全送她到家,出了任何麻烦,老娘唯你们是问。”
“是!”
保镖齐声应道。
冷冬的深夜,街头巷尾行人寥寥,街边小店一个接一个打烊,路边的车辆来往。
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清脆悦耳,冷风如刀般灌入脖间,姜书辞觉得浑身冰凉刺骨。
她长发凌乱微扬,脚步踉跄而虚浮。
在经过一个橱窗前,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橱窗里一束明亮的光打在那件洁白华丽的婚纱礼服上,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姜书辞站在原地看了好久,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那张熟悉又渐渐模糊的脸。
原来......
十九岁到二十八岁之间隔开的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九年,是她念念不忘的整个青春。
酒液在胃里翻涌,姜书辞捂着嘴跌跌撞撞的跑向路边绿化带。
呕——
胃里一阵绞痛传来,伴随着干呕和剧烈的咳嗽。
眼泪混合着血丝,一颗颗从眼角滑落。
她弯腰蹲在地上喘息着,双手紧紧抱住膝盖,低泣出声。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一直有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酒吧紧跟了她一路。
贺霆彦站在树下凝望着她,眸中的情绪剧烈翻腾,俊朗逼人的脸庞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发深邃,薄唇紧抿。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点燃,袅袅的烟雾缭绕,在月光的照耀下散漫在空气里,朦胧了男人那双深沉的眼。
他清楚的看见她蹲在地上哭得越来越伤心,心脏犹如被豺狼撕咬,疼得喘不过气。
半晌,他又看见她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抹掉眼泪,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路边停放着的高级轿车内,小家伙瞪圆了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抱着一个糖罐,萌哒哒的小奶音嫌弃的叹息:“罗助理,你说如果我亲爹当年要是这么墨迹的追求我妈咪,那这个世上还能有我的存在吗?”
罗助理发动车子缓缓跟着一前一后的两个人,闻言淡淡笑了:“那肯定没有这么可爱的屿恩小少爷了。”
“唉,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帮帮他?”
他歪着脑袋,葡萄般水润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屿恩小少爷想做什么呢?”
罗助理透过后视镜笑着看他。
三天后。
咖啡厅靠窗边的位置坐着两个人。
一个冷峻帅气的男人、一个西装配墨镜的臭屁小孩。
“爹地,太奶奶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怎么还没来?”
他翘着腿玩游戏,小小的人儿表现出一副与年龄不相符的严肃。
贺霆彦端起桌上的咖啡轻啜了一口,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面敲击,淡淡开腔:“我哪儿知道?最好别来。”
他忙得要死,带着个小屁孩回国出差不算,还得中途抽出一天时间来应付老太太给他安排的相亲,真是闲的。
“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呢,万一这次的相亲有意外收获呢?”
他一脸鄙夷地睨着他,像是在说你真笨的样子。
贺霆彦忍住揍他的冲动,冷嗤:“绝对,不可能。”
铃铛发出的声响,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您好,欢迎光临‘纯粹’,请问想喝点什么?”
服务员热情洋溢的为进店两人介绍。
“一杯美式。”男人醇厚磁性的嗓音响起,接而又转头去问身边站着的人:“姜律师,你喝什么?”
“一杯拿铁,谢谢,”
姜书辞穿着浅绿色的职业套装,外披同色系大衣,踩着细跟高跟鞋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不好意思赵先生,上次是我的原因,耽误了您的时间。”
“姜律师,您不用这么客气,刚好那天我确实也有事得亲自过去处理。”
“......”
隔着一道幕帘,左边在谈公事,右边在相亲。
期间还伴有小孩儿哭闹的动静:“爹地,你不要我跟妈咪了吗?怎么能出来跟陌生阿姨相亲呢?”
女人浓妆艳抹,刺鼻的香水味还让人忍不住咳嗽。
贺霆彦故作冷声责备:“老子出来相亲用得着经过谁的同意?”
小家伙小嘴一扁,委屈极了,豆大的泪珠说来就来,胖嘟嘟的小手可怜兮兮的抹了两把脸蛋:“呜呜呜......爹地是坏蛋.....”
姜书辞那头刚跟委托人重新确认好新证据的信息。
“好的,赵先生,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麻烦你了姜律师!”
“应该的。”
委托人出于礼貌站起身跟她握手之后就走了。
隔壁桌那戏剧性的台词缓缓飘入她的耳朵。
“这位先生,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离婚居然跑来跟我相亲,你耍我玩吗?”
女人的质问,男人的沉默,小孩儿的哭闹,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正打算离开,才起身,隔壁桌那位来相亲的女人就气冲冲的从她身边走过,差点撞到她。
一股刺鼻难闻的劣质香水味道随着空气沁入鼻腔,呛得她猛地往旁边闪躲,眉心微蹙。
女人走后,‘父子俩’对视一眼,贺霆彦伸手捏了捏他胖嘟嘟的脸蛋:“小鬼,演技见涨啊!”
“那还不是爹地教的好。”
小家伙拍着胸脯,下巴扬得高高的,傲娇得很。
打他三岁起,他就一直陪着贺霆彦相亲。
期间,见过各种各样的名媛小姐,凭着精湛的‘演技’,不管对方什么背景身份,长得如何,只要抹着眼泪委屈巴巴的喊爹地,总能成功搅黄掉每一次秦老太太安排的相亲局。
贺霆彦抿唇轻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他:“作为奖励,今天就破例让你吃一块奶油蛋糕。”
小家伙的注意力早就飘远,落在那个即将离开的人身上,一声惊呼:“是漂亮姐姐!”
“嘶,别特么一看见长得漂亮的姐姐就要跟人家走......”
贺霆彦警告似的语气,话未说完,小短腿扑楞楞的已经扑到人家身上了。
“艹,这小子这么好色是随了谁?”
贺霆彦黑了脸,赶忙跟着站起来,拉扯着他往回拽。
结果,却是被他反手挣脱。
姜书辞脚步顿住,垂眸看着怀中白嫩嫩的小家伙,眼眶莫名湿润,抬手轻抚着他软绵绵的头顶:“小多肉?你怎么在这儿?”
小家伙仰着脑袋,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她,糯糯的唤道:“漂亮姐姐,好几天不见你,多肉好想你呢。”
姜书辞心中柔软,弯腰将他抱进怀里:“你不会又一个人走丢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小鬼,马上给我从她怀里离开。”
贺霆彦走近她身边,光是那头长发,他就一眼认出了对方是谁。
他就奇怪这小子才回国几天,嘴里总念叨什么漂亮姐姐。
原来他所说的那个给他糖吃,说话温柔好听的漂亮姐姐,居然是......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