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瞬的发懵，颜蒙的质问直击我心底。
明知颜力荣已经得知真相，颜蒙涉险，我也难脱干系。
出于人性的本能，我或许第一反应就保全自己，从南城离开。
可我当时却丝毫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我沉默了数秒，坦白回答道：“当时你突然失踪，我没想过去救你会造成什么后果。只是觉得，我明明早就知情你的身世，却被赵娴诓骗对你隐瞒。如果我在飞机上就提醒你，或许你就不会被中套涉险。你出事，我也有责任。”
“只是因为对我的愧疚？”颜蒙将信将疑，他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我的心底，把我看个透彻。
我心里一虚，回想在南城见到赵娴和霍慧在一起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阻止她。
我口口声声说只是不希望看到颜蒙受到伤害，但扪心自问，不过是我自欺欺人。
我仍然记得当初陆京过世时，陆知渊的颓然和憔悴。
他好不容易才从悲伤中走出来，我不想看到因为赵娴出事，而再度使他陷入崩溃。
更不想看到陆知渊刚失去父亲，接连又失去母亲。
任他再刚强，也接受不了连续的打击。
可一想起陆知渊，我胸口莫名一阵憋闷。有种喘不上气来的难受，眼眶也开始泛酸。
这种情绪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我是在心疼陆知渊吗？
“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颜蒙突然地追问让我回过神来，我敛起心绪，冲他扯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除了愧疚，我更不想看到外公外婆伤心。他们把你当亲外孙一样看待，当年你母亲过世的事，外公外婆就后悔没能早点知情。若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外公外婆肯定以后都不会心安。要是他们得知你出事，肯定也是不遗余力地想办法救你。”
提起明家二老，颜蒙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在这世上，也只有明家二老是他的亲人了，他自然也不舍得让二老因他伤心。
这个回答似乎让颜蒙放下了怀疑，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似漫不经心般突然问了我一句：“那你呢？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在我看来，颜蒙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他这样问，就像试图寻求一个重视，证明还有人会在意他一样。
我开玩笑地缓和着压抑的气氛：“当然，你要是真死了，那白露服装可就拉倒了，以后再也穿不上风韵独特的旗袍，得有多少美女为此心碎难过啊！”
我的调侃逗笑了颜蒙，他宠溺地承诺着我：“就凭你来救我这份恩情，你以后的旗袍我包了。”
“少来，我才不要做你的免费招牌。”
我和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夜深渐深，我的眼皮也开始发沉。
意识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颜蒙轻声低语了一句——
“小姗，谢谢你。”
他的语气格外正经认真，让本来快昏睡过去的我骤然清醒了几分。
我睁开眼，怀疑地打量他：“干吗突然这么正式的道谢？以你的性格，不应该嘲讽我自不量力，然后摆出你反救了我的事实吗？”
“是吗？”颜蒙弯起唇角，“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毒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