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抬了下手,指向陈玉虹......
亲信会意,上前去阻拦......
还未靠近,就见陈玉虹提剑指着自己,大喝,“谁敢阻拦?”
亲信没听见宁威继续指令,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夫人,提着剑走向床榻......
陈玉虹原本是想亲眼见见,沈凝死得到底有多凄惨......
再拿她的尸体泄愤!
谁知,刚一走近,借着油灯亮光,便看清床上人的面容......
“哐当......”
手里的剑掉到地上。
陈玉虹连动作都变慢了。
脸色急速变得苍白,茫然回头,看向宁威和亲信......
又重新看回床上,脸色乍然变得更加苍白......
重新看向宁威和亲信,难以置信地发问,“我是眼花了吧?”
不等宁威回答,她已经在亲信眼神里看清了答案。
“啊!”
陈玉虹痛哭失声。
扑到床上,仔仔细细检查床上人的脸。
担心是有人在戏弄她,不是有的人会戏法,用人皮面具装扮成另一个人吗?
她反反复复,在床上人的脸上揉搓,仔仔细细检查,企图找到丝毫被伪装的痕迹......
又检查手腕、手掌......
一边检查,眼泪一边扑簌簌落下来。
面容或许可以伪装,但头骨呢?
手腕、手掌大小呢?
知晓再无侥幸可能,陈玉虹顿时跌倒下去。
“娘!”
“娘!”
两道声音,急急从门外传来。
宁远、宁安从来不进这间院子,觉得晦气。
不能行动之人,总觉得身上、住处总弥漫着一股腐烂、屎尿缠身的肮脏之气。
拦不住母亲闯进去,他们只得跟着进来,皱眉堵住鼻子。
但也只停留在屋外,实在不愿再进一步。
但听见母亲歇斯底里,跌倒的声音,两人终究担心,闯了进来。
宁远、宁安讶异地朝父亲看了一眼。
印象之中,还是头一次见到父亲这幅模样。
即便白日,二姐去世,父亲也不曾这般颓败。
陈玉虹此刻如一滩烂泥,颓然坐在地上,哀莫大于心死。
宁远、宁安上前将她扶起......
宁远和宁安原本是不屑于查看沈凝的,但不知道为何,宁安随意朝床榻扫了一眼......
宁安顿时脱离,跌了下去。
骤然失衡,陈玉虹和宁远也接连跌倒。
三人人仰马翻。
宁远有些不悦地看向宁安。
见宁安仿佛见了鬼的受惊模样,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朝床榻之上看去......
只是一眼,宁远瞬间瞪大眼睛,立即起身!
“长姐!”
宁远走进,确认床上的人,是宁倩无疑,不由得震惊看向不远处的父亲,和地上的母亲。
“父亲、母亲,长姐为何在这里?”
宁远急促问,不由得将手指探入宁倩鼻下。
其实看皮肤青白交加、毫无血色,宁远已知大概,但他还是心存侥幸。
宁安也从地上站起,同时将母亲扶起。
宁远的话,终于让陈玉虹恢复些许神志。
陈玉虹看了床上,死不瞑目的女儿一眼,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宁远心情沉重,将掌心覆在宁倩眼上,合上她的眼睛。
陈玉虹看见,愤恨地转向宁威,“说啊!
当着我,倩儿,还有儿子们的面,你说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威心神俱疲,缓缓起身。
他朝妻儿看了一眼,又看向床上冰冷僵硬的尸体......
缓缓向亲信示意,让他走近一点。
亲信小步上前,宁威附耳与他吩咐了几句,亲信当即退了出去。
眼下屋内,没有其他外人。
陈玉虹看宁威的眼神,不复从前柔情蜜意,反而像十足的仇人。
“说啊!你倒是当着我们娘儿几人的面,说啊?!”
宁威不怒自威,眼波毫无温度,看着她。
宁远搀扶着母亲,劝慰道,“爹,到底发生了什么?
咱们一家人,可以慢慢说......”
陈玉虹抢先答话,“有什么好慢慢说的?!
他亲手杀的你姐姐,有什么好说的?!”
若杀的是沈凝,陈玉虹恨不得感恩戴德,但床上躺着的,偏偏是她的倩儿!
他一个做父亲额,难道连自己女儿也认不出?!
倩儿当开始不会挣扎,难道不会呼喊吗?
为何他能错手,杀了自己宝贝的倩儿?!
宁威渐渐恢复平静,将视线,移到宁远、宁安身上。
他平心静气,解释道,“是我,错手杀了倩儿。
当时,屋内没有灯,床上的人与倩儿肖似,面容肖似......
为父只想速战速决,因此......”
宁安难以讶异,询问道,“父亲,长姐为何在此处,而且穿的衣服,还不是自己的?”
宁倩此时锁穿衣服,毫无光泽,明显是上了年纪的人穿的。
此刻又躺在沈凝床上,不难猜出,这身衣服的主人。
宁远松开母亲,走近床榻,亲自仔细查看。
也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涂着各种脂粉的湿帕子。
先前被宁威随手扔下。
宁远捡起来查看,发现与宁倩颈侧、耳后的痕迹颇为相似。
宁威沉声道,“倩儿面部,也被人易了容......”
所以当时,光线昏暗,更难认出。
“你别再狡辩了!即便这样,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会好受一点......
但也掩盖不了,你亲手杀死倩儿的事实!”
陈玉虹冲到宁威面前,暴跳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