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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北泽本来不想理她,可是低头瞟了眼,见她脚踝肿得老高,多少还是有些良心,这才安抚:“放心吧,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是肌肉韧带拉伤,等会儿去找护士包扎固定,回去好好静养着。”

贝蒂皱着眉,一脸郁闷,“都怪你!我要是在公司呆着,就不会这样。”

宫北泽不说话。

这无妄之灾,谁都不想的。

林助理去缴费拿了药回来,宫北泽带着贝蒂去找护士上药包扎,等离开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班也没法上了,只能回家。

离开医院时,宫北泽没想到会在大厅遇上熟人。

表哥唐宇陪着一个娇滴滴的年轻女人,女人一脸愁容,看起来好像并不情愿到医院来。

双方遇上,唐宇也吃了一惊:“北泽,你怎么在医院?这位是……噢,这就是你那位——”

他话没说完,宫北泽神色淡漠地打断:“忙你的去吧,我们走了。”

说完没等唐宇回应,让林助理推着贝蒂离开。

唐宇原地站着,视线追随着几人的背影。

身旁的女孩儿不明所以,好奇地问:“这不是宫少吗?你们是表兄弟,他对你怎么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唐宇回头,脸色很凶,“你懂什么!你自己先上去,我打个电话。”

年轻女人生气地噘着嘴,却不敢忤逆,一扭身撇开男人先上楼了。

唐宇看着宫北泽三人离开,取出手机打电话:“你怎么还没动静?我看他好像真有女朋友了,之前就听说几次,我以为玩玩的……嗯,你抓紧,别以为他好拿捏,人未必看得上你。”

离开门诊大楼,坐在轮椅上的贝蒂回头看向宫北泽,脸色也带着几分疑惑:“刚才那个男的,是不是我们上次吃饭时……遇到的那个?”

“嗯,你脑子还有点记性。”

“……”贝蒂被他一句话怼得还想继续说什么都忘了。

路上,贝蒂一直哼哼唧唧,一会儿说脚疼手疼,一会儿说没法上班耽误了挣钱,一会儿抱怨宫北泽害她不浅,总之没消停过。

林助理一个旁观者都听出话外音了——这意外纯属他的老板刻意引发,所以老板得负责,起码别再想着赶人出门。

宫北泽又不傻,贝蒂那拙劣的演技,心里想什么就差昭告天下了。

可他故意装傻,就是不回应。

到了别墅外,贝蒂又暗暗气上了。

“我脚疼,医生说不能走路。”她坐在后座,一动不动,脸色冰冷。

宫北泽知道她什么意思,还想指使自己抱她呗。

他早就想到这茬了。

“小林。”

“老板我在。”林助理心领神会,赶紧跑去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崭新的轮椅。

贝蒂看着轮椅,傻眼。

什么时候买的轮椅,她怎么不知道?

“贝蒂小姐,您这脚一两天好不了,有轮椅……出行方便些。”林助理看着他俩刀光剑影,小心地陪着笑脸圆场。

贝蒂:“……”

“还愣着干什么,扶贝蒂小姐坐上去啊。”宫北泽丢下这话,人便转身进屋了。

他还穿着染泥的衣服裤子,忍了这么久浑身发毛了,得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贝蒂气哼哼的坐上轮椅,回到客厅后看着自己的脚,无可奈何。

她也想洗个澡,洗去身上的淤泥味儿,再换上自己的衣服。

可现在这样子,怎么洗?

林助理把他们送回来,转身就走了。

此时客厅就她一个,孤零零的。

盯着身下的轮椅研究了会儿,她琢磨出怎么用手滑动轮毂,晃晃悠悠地总算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肚去。

宫北泽洗完澡神清气爽,下楼时正在接电话。

“谭家找我们合作?谭冠中亲自来的?亲自来的又如何,我今天没空,让他跟秘书室预约,该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这通电话既意外又不算意外。

意外的是,向来目中无人的谭冠中居然主动找上门求合作。

不意外的是,那天撞到唐宇跟谭家父女吃饭,就知道他们会有什么“行动”。

只是没想到,这行动居然是跟他谈合作。

要是没有唐宇掺和其中,他真可能相信谭家的诚意。

可现在……

只怕这合作是假,给他挖坑设圈套是真。

不过他好奇的是,堂堂谭家,怎么会跟唐宇沆瀣一气了?

唐宇给了谭家什么好处?

宫北泽琢磨着这些事,没注意到客厅里都快气成气球升天的女孩儿。

直到他下到一楼,走到客厅中央,视线一转对上一双气鼓鼓怨恨的眼眸,神游的思绪才陡然拉回来。

“你坐在这儿干什么?”他不解,很认真地发问。

贝蒂反问:“那我应该在哪里?”

“你……回房躺着啊,医生说了,你这几天要卧床休息。电梯在那边,你坐轮椅只能走电梯了。对了,医生说你需要冷敷,我去给你找冰块。”

宫北泽也是世家少爷,没有照顾人的基因。

但凭着做人的本能,遵医嘱还是能实行的。

等他从冰箱里翻出冰袋,一转身见女孩儿还坐在轮椅上,原地一动不动。

他走过来,直接把冰袋扔给她:“你回房冰敷吧。”

这个天儿,偶尔降温还需要穿羽绒服长靴的,宫北泽就这么大咧咧地把冰袋扔进女孩儿怀里,都没说拿条毛巾裹一下。

冰袋寒冷刺骨就不说了,这冷凝水化了也会打湿衣服和床铺啊!

贝蒂被冰袋冻得一激灵,盯着男人想骂都不知怎么开口,愣了两秒,突然嘴巴一张,“哇”地哭起来。

这可把宫少爷吓住了。

“你哭什么?脚还疼?疼你去床上躺着啊!或者你拿冰袋敷一下会好受点的。”

“喂!你多大的人了,崴个脚而已,还跟孩子似的哭个不停,你丢不丢人!”

“大小姐,我求求你说句话吧?哭有什么用啊!能把你的脚哭好吗?”

宫北泽没有多少哄人的技巧。

来来去去那几句话问着,贝蒂根本不理,似乎打算就这样哭到地老天荒去。

他忍无可忍,脑瓜子嗡嗡的,突然冲过去双手把住轮椅,冲着哇哇大哭的女人咆哮一声:“别哭了!”

贝蒂被吓得一激灵,嘴巴还半张着,眼眸豁然睁开,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男人脸。

两人面面相觑,哭声戛然而止。

宫北泽第一次面对面跟她这么近,近到两人呼吸相闻,他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的眼睛真得好漂亮。

蓝宝石一样,深邃无底,晶莹剔透。

尤其是此时挂着泪,蓝宝石像沁着清泉一般,晃悠悠地荡进了人心里。

就这么四目相对,尴尬暧昧地盯着,不知怎地,他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女人在车上大胆脱衣的一幕。

她不止是眼睛漂亮,她的肌肤,她的身体,都散发着年轻女孩儿那种勾人魂魄的吸引力,还跟他过去见过的万千美女大相径庭。

宫北泽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女孩儿缓过神来,不客气地骂道:“你把我害这么惨,还敢对我发脾气!”

他一怔,眨眼,瞬间清醒,同时身体起立,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男人吞咽,喉结滚动,大概是为了掩饰什么,转过身去一手插兜,一系列的调整之后,才故作镇定地问:“已经这样了,你想要我干什么直说就行,哭能解决问题吗?”

“能!”女孩儿理直气壮地道,“哭完我心里舒服多了!”

“……”好吧,大小姐高兴就行。

见他不吭声了,贝蒂默默眼泪,开始发号施令:“我要上楼,要洗澡换衣服,冰袋太冰,我受不了,我饿了,要吃东西。”

宫北泽一听她开口就是一堆要求,本能地又冒火。

可一回头看着女孩儿泪汪汪的蓝宝石眼睛,怕自己拒绝,下一秒她又要大哭做威胁,只好忍了又忍,点点头:“好,一样样来。”

送她上了楼,宫北泽情绪平复下来,决定换个思路跟她对峙。

“你要洗澡我是没办法的,总不能我给你洗——当然,我是不吃亏的,只要你觉得无所谓,我愿意效劳。”

他故意做出流氓样儿来,想吓退贝蒂。

可他低估了这洋妞儿。

在车上当着外人都敢直接脱衣服,这会儿回到家里的私密空间,她会害怕让男人洗澡?

“你给我洗澡,为什么是我吃亏?能让宫先生当佣人,我应该……洋洋。”

洋洋?

宫北泽没听明白,皱着眉缓了会儿,“你是说得意洋洋?”

贝蒂也懵,“大概是吧?”

他懒得纠正这人的用词了,只邪魅地笑了笑:“想不到你不止是开放,你是完全不懂礼义廉耻,你们外国人可真会玩儿。”

他还以为耍流氓能吓到这洋妞儿,没想到毫无用处。

“快点啊,我身上都是臭臭的。”

“你来真的?”

“那不然?我这样可以洗吗?”她看向自己的脚——包扎之后,纱布又不能打湿,而且脚动不了,浴室又滑,万一再摔一跤呢?

宫北泽抠了抠后脑勺,俊脸不自觉地漫上红晕,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一黄花大闺女,我一个男人……本来别人就误会我俩的关系,我要是真帮你洗了,这——”

他放下抠头的手,皱眉连连拒绝:“不行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人,我帮你放好水,推你去洗手间,你自己慢慢折腾吧。”

话说完,也不管女孩儿答不答应,他进浴室一番折腾,又把轮椅带人推进去,然后在贝蒂抗议前赶紧出来,还不忘关上门。

“我在外面等着,你有事叫我。”

隔着门板,宫北泽交代了句,然后就走开几步在沙发椅上坐着。

脸上的红晕经久不散,他抬手揉了揉,心里骂自己真没出息。

好歹也一把年纪了,多少男人像他这么大,孩子都打酱油了。

他居然被一个小自己几岁的洋妞戏弄的面红耳赤!

真是丢人!

浴室里,贝蒂回头看着关上的门板,嘴角情不自禁地勾出一抹笑来。

这家伙,平时看着不像个好人,可是在关键时候,却很有原则。

这样大好的时机,还是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邀请下,他都没有乱来。

倒是很让她意外。

贝蒂心里,对宫北泽的恶劣印象,不知不觉地扭转了不少。

可就是……没人帮忙,她这病号得自己洗,可就有些麻烦了。

小心翼翼地折腾了半个小时,她总算把自己清理的差不多了。

浴巾缠在身上,她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某人没给她拿睡衣进来。

“宫北泽!”她用蹩脚的中文喊着男人的名字。

下一秒,门口传来声音:“怎么了?”

“我没衣服穿。”

宫北泽一愣,又习惯性地抠了抠脑袋,看向他的行李箱,“你要穿什么衣服?”

“睡衣啊。”

好吧,他转身去找睡衣。

在女孩儿的行李箱一通翻找,将她内衣什么的全都抖落下来了,弄得他都不知如何下手。

这洋妞儿,果然开放。

内衣都是很性感的款式,光看着就令人血脉……

那些乱七八糟地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宫北泽便狠狠唾骂自己一顿,赶紧翻出睡衣起身送去。

“你自己过来拿。”她没衣服穿,那肯定是光溜的,他不可能送进去,所以站在浴室外开了个门缝,衣服伸进去。

贝蒂右脚崴伤,哪里能走,有些气急:“你进来。”

“贝蒂,你别再拿我寻开心!你是女孩子,别这么轻浮!”宫北泽突然怒了,语气很重地提醒她。

贝蒂无语,“我……我还有浴巾,你送进来怎么了,我的脚很痛!根本不、不能走!”

有浴巾围着?

宫北泽愣了下,喉结又滚,进退两难。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一咬牙,推开门,别着脸将衣服递进去。

贝蒂还在浴缸边,与他有点距离,只好一手捏着胸口的浴巾,一手伸出去接。

不够……

“你过来点。”

男人又往前挪了一点点,还是尽量别开头,非礼勿视。

贝蒂伸手继续够,还是够不到。

她也气得不行,这个时候不觉得男人是君子了,反而觉得他太气人!

反正是扭开头的,看不见,再往里走几步怎么了?

她是毒蛇猛兽会吃人?

努力去够,身体尽量前移,脚下也不受控地移动了下,地板被她弄得都是水,这一动身体失去平衡,整只腿劈叉一样向前滑去——

“啊!”

一声尖叫唤得男人回头,宫北泽见她要劈叉摔下去,想着她那只脚本就受伤,当即条件反射地扑上去将她抱住。

“砰咚”一声,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没有电视剧中狗血套路的意外吻,取而代之的是宫北泽后脑勺狠狠撞在地板上,痛得他眼冒金星,眼前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