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山洞内,跳跃着温暖的火光。
阿萨勒睁开双眼,看见便是这样的颜色。
他微眯着眸,适应了好一瞬,才缓缓坐起了身,便看见在火堆旁坐着的、之前将他一脚踹下树的少女。
“你醒了。”
路青梧声音淡淡的,目光专注于火上的烤肉,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是你?”
阿萨勒瞪着她,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他刚想站起身手撕了这该死的女人,但身体上的剧痛让他又瘫回了地面。
咚得一声。
“嘶——!”
他疼得脸色苍白,倒抽一口凉气。
路青梧瞥了他一眼,回头给烤肉翻了个面,“忘了说,你左胳膊骨折,肋骨还断了,我找了些东西给你固定,但条件有限,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安分点。”
路青梧的话让阿萨勒冷静了下来。
的确,他的伤势极重,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救了他,他或许已经凶多吉少。
而他身上的伤却来自于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兄长……
他本该有怨的。
但现在他还活着,便让他明白,兄长在最后放过了他,还将他转移了族地。
可是——为什么?
虽然成人礼有死亡的风险,但这是历代以来的规矩,赤睛虎一族沿袭了千百年,已经成为了所有赤睛虎族的共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可为什么阿修的行为,却像是对这规矩极为怨恨忌惮?
阿萨勒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却一直没想明白。
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不停地烧着,让他迫切地想要回到族地找到兄长,将一切问个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肉香钻入的鼻孔,让他饿了起来。
“咕噜——”
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打起了鼓。
听到声音,路青梧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恶狠狠地瞪着她,“看什么看!”
“哦。”路青梧哦了一声,然后收回了视线,继续认真烤肉。
阿萨勒翻了个白眼,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时候,肉已经烤得差不多了。
嗯。
她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开始给肉上调料。
嗯……盐应该放多少来着?
不知道,放一把吧。
辣椒粉也放一把。
孜然搞一把。
葱花来一把。
再整一勺子酱料。
然后她用刷子在烤肉上抹均匀了。
完事后,成品卖相还不错。
像模像样的。
她美美欣赏着自己的作品,香味扑鼻,觉得完美极了。
看来她虽然在做饭上不怎么擅长,但在烧烤一道上还是挺有天赋的!
然后她咬了一口。
静默两秒,吐了。
接着她抬起头,皱眉沉思片刻,便拿起烤架上另一个经过她精心制作的完美作品,起身走向阿萨勒,然后在他的身边站定。
“想不想吃?”
她把烤肉递到阿萨勒的面前。
阿萨勒本能地厌恶她,张嘴就想说不吃。
但浓郁的肉香争先恐后地钻入鼻孔,使他的肚子更为难受。
“咕噜——”
饥饿声再度不争气地响起。
阿萨勒脸都憋红了。
该死的,他才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
“我不吃!你离我远点!”
少年时期的阿萨勒极为暴躁,赤红着眼睛愤怒地吼道。
“嗯,”路青梧淡淡收回手,“你想吃也不给你吃。”
阿萨勒:“……”
这死女人几个意思?
阿萨勒几乎要被气笑了。
“好啊……”他恶狠狠地瞪着路青梧,“你不让我吃,那我偏要吃!”
说着一把从路青梧手中抢过,猛地咬了一口。
路青梧也没拦他,反而看着他的举动,笑得意味深长。
嗯。
骗小孩儿真好玩。
下一秒就见阿萨勒一口吐了出来,身体剧烈抽搐,脸色铁青,再加上突然的动作影响到身上的伤,他整张脸都是扭曲的。
“好咸!呕——这是什么鬼味道!你……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要撕了你,一定要撕了你……”
然后哇的一声吐出大口血水,脑袋一歪,整个人晕死过去。
路青梧看着他吐出的血水,满意地点头。
虽然过程是曲折的,但结果是好的。
好歹把这些瘀血给吐出来了。
就是……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烤串——怎么能这么难吃呢?
可能,她真不适合做饭吧。
然后反手将烤肉丢了,从包里掏出面饼开始啃。
不得不说,不会做饭真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这在她恢复味觉后,显得更为惨烈。
……
路青梧与阿萨勒就这么在深山老林中住了下来。
因为嫌山洞太阴闷潮湿,路青梧在外头找了个空地儿搭了几间小木屋。
阿萨勒的伤势很重,路青梧只能继续下厨做饭。
但在炸了一次厨房后,阿萨勒说什么也不肯再让路青梧掌勺。
在吃了十来天的生肉野果后,阿萨勒实在忍不住,吆喝着让路青梧做了个简易的轮椅,哪怕是忍着伤痛也要自己做饭。
“我靠你别动!放下兔子,让我来!”
路青梧今天刚抓了两只兔子,寻思着处理一下,阿萨勒就闻着味儿杀过来了。
只见他不由分说地从路青梧的手中抢过了兔子,一把将路青梧推出厨房,“咚”地一声把门关上,还不忘骂骂咧咧,“你那厨艺是什么鬼样,心里没点数吗!?”
路青梧摸了摸鼻子,想起被炸了的厨房,难得没有反驳。
算了,既然他那般积极,她就不插手了。
继续躺着睡觉咯!
阿萨勒养伤的这段时间,路青梧也在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
之前在万鬼渊厉鬼不断,几乎是车轮战,杀了一波又一波,很难有休息的时间,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是一直难以好。
灵魂上的创伤难治,更何况她还损失了一半灵魂之力在杜斯诺手上,自然是无比虚弱。
不过,身体上的伤还是能治一治。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她也好了七七八八。
阿萨勒将烤好的两只兔子拿了过来,丢给路青梧一只,“喏!我可不是你,难吃还害人!”
说这话的眼神中充满了嫌弃。
他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死女人烤的那肉,齁咸,巨辣,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味儿,反正他不能接受。
让他吃这女人做的东西,他宁愿吃生肉!
反正他们兽族传统也是吃生的,只不过是后来跟人族往来的久了,受人族习惯影响。
而且他们也确实觉得熟食比生的好吃。
路青梧耸了耸肩,“爱吃不吃。”
但不得不说,阿萨勒的厨艺的确比她好。
两人沉默地吃着东西。
“一直没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阿萨勒忽然问道。
“不关你的事。”路青梧道。
“切!”阿萨勒冷哼一声,“我也懒得知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要走了。”阿萨勒说。
“你要回族地?”路青梧问。
“嗯!”阿萨勒的眼神有些阴鸷,“我要回去去问个明白!”
路青梧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她知道,想要离开的关键点肯定与阿萨勒有关。
阿萨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但也没拒绝,“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