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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言就知道他开始觉得腻了,就把男人咬过剩下的那半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这本来只是一件寻常小事,但萧景容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颤动,控制不住便把人摁住往死里亲。

沈安言早就习惯了男人随时随地发-情的行为,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反抗,有时候还会格外配合。

就好像他也很喜欢这样。

今日算是难得的清闲,除了齐王妃带来徐大人的那些书信外,便没有其他事情可以烦扰到萧景容。

圣上虽小,却也能在辅政大臣的教导下慢慢批改奏折,一些寻常小事,萧景容便不会去管,直接扔给他处理。

他怀中抱着沈安言,柔声道:“今晚陪你出去逛逛?”

都城的夜市还是很热闹的,萧景容往常得了空闲,就喜欢在高楼上俯瞰,但他那时看得是江山社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他不想看,他想亲自去感受一下。

沈安言就说:“正巧我开了一家酒楼,王爷若是得闲,今晚不妨去看看?”

男人笑着纵容道:“好。”

那家酒楼就在王府附近,白日里人多不多不懂,晚上却是实打实的热闹。

寻常酒楼,只招呼客人吃饭喝酒,风雅些的,便寻几个戏班子过来唱戏,而沈安言开的酒楼,却是五层楼高的楼阁,名曰:无名客栈。

一楼是寻常吃饭喝酒的地儿,堂前没有桌椅,全都是包厢雅间,一入门,小二便殷勤上前询问要吃饭还是要玩儿。

吃饭便一楼包厢内就座,要玩儿,自然只能是二楼以上。

二楼是风雅之地,可品茶,可煮酒,可论诗,可作画,一眼望去,竟都是都城内赫赫有名的才子文人,不少世家的公子也混迹其中,墙上屏风处,到处挂着诗画佳作,供人欣赏,也可细品点评。

三楼是美人儿温柔乡,香炉升起袅袅烟雾,纱衣轻裹着舞姬白嫩的躯体,丝竹管弦之声伴随着妖娆热辣的蛮腰,扭动中,倒映出男人们丑陋肮脏的一面。

嬉笑伴随着淫浪,与楼下竟是两重天地。

四楼乌烟瘴气,呵斥声叫骂声狞笑声不绝于耳,这里全是妖魔鬼怪,伴随着“大”“小”的喊叫,被钱财迷红了眼的人们喷出一阵阵唾沫,有人倾家荡产,一脚堕入阿鼻地狱,但没人有幸,能从这黄金装饰的魔窟里活着走出……

萧景容跟着沈安言走上了五楼。

他想不出除了普通人、文人、淫客、赌徒之外,这世上还有什么人。

总不至于在五楼弄一个练武场,邀请天下习武之人在这里煮酒拜把子,或者把都城内当兵的都聚集在这里耍酒疯。

意外的是,五楼什么都没有。

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紧闭的房门,便只剩下一大块空地,但站在这里,能俯瞰都城夜景,犹如他当初站在皇城一般。

沈安言依旧穿着一身红衣,他笑着回眸去看萧景容,夜风将他墨发吹得凌乱,衣袍也在猎猎作响,好像随时要乘风而去。

他问道:“王爷,喜欢这里吗?”

萧景容不知沈安言是出于什么目的,开了这一间酒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不像是要做寻常生意。

他自己开的那几家酒楼,就是寻常吃饭喝酒的,管事的人再怎么卖力,也只能在饭菜上下功夫,旁的是丝毫不敢多想。

沈安言胆子倒是大,在这都城内,居然也敢弄这么一间酒楼。

男人不答,反问道:“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

沈安言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但不怕,还笑吟吟答道:“王爷给的呀。”

萧景容被气笑了,“本王可没你这么大的胆子。”

“王爷没有,但我有,”他上前抱住男人说道,“我要为王爷建一座阁楼,一座……手眼通天的楼。”

男人微微眯了眯眸子,“凡人妄图通天,可是会触怒神灵的,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生来便是一坨肉,死后也不过一捧灰,我如今不也是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吗?”他松开男人,朝前走了几步,在栏杆前停下,又回眸看向身后人,“命中便是注定孑然一身,有埋骨之地与曝尸荒野有何区别?难道百年之后,我便能凭空生出子嗣,每逢忌日便为我烧香拜佛祈求有个好的来生吗?”

他又笑了,眼底的诱惑变成了刺激与兴奋,“王爷,要不要同我逆一回天?”

萧景容不得不承认,这小狐狸是真的彻底成精了。

他越发会琢磨人心,字字句句都掐在要害中,让人明知道他带着刺又藏着毒,却还是甘愿被他牵着鼻子走。

萧景容没给沈安言明确的答案,但这楼已经开了,以他摄政王的名义开的,从此……他沈安言只能成为萧景容的眼睛,替他看遍这世间的龌龊与大逆不道。

酒过三巡,沈安言熏红了脸,眼底全是迷雾。

他醉了。

男人接过他的酒杯,喂他吃了一口菜,“你这酒量,便不要在本王面前献丑了。”

他便笑着趴在男人腿上,痴痴笑着,眼底带着潋滟,又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逆不道,“王爷,我是有用的,我酒量不好……嗝,但我能替王爷做……其他事。”

萧景容本不想将他牵扯其中,奈何这人却非要往浑水里躺。

男人伸手抚摸着他的墨发,像是在撸着呼噜呼噜作响的小狐狸,他沉默了许久,才道:“阿言,本王无心称帝。”

沈安言翻了个身,改成枕在男人腿上,说道:“我也无心去当乱臣贼子。”

萧景容便知自己误会了。

他问道:“想入朝为官吗?”

他其实也替他铺了一条前路坦荡的为官之路,只是朝廷命官没那么好做,稍有不慎,便是祸及满门株连九族的重罪。

沈安言若要入朝为官,他的身世必定会被有心人查出,沈越满门被烧,可沈氏一族还在,虽说算是外祖的偏房远房,可也算在九族之内。

再者……若他的身世真的被查了出来,不但已故的沈家姑娘名声尽毁不得安宁,沈安言自己也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一辈子。

若是可以,萧景容并不想他踏上这条不归路。

沈安言却枕在他腿上,笑了笑,忽然伸手抓了一把虚空,说道:“我不想做朝廷命官,我想做手握重权的逍遥人。”

但那只想要抓住逍遥的手却又被人捏住了,牢牢握在掌心,“手握重权便不可能逍遥,想要逍遥就得被困在这一方天地。”

沈安言语气俏皮,“我握住你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