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远压着火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妈,前两天才刚出去,怎么又想着出去了?我还没到退休年龄,得上班的啊,你就消停在养老院呆着不好吗?没事跟那帮老太太跳跳舞,打打牌,写写大字,这悠闲日子儿子羡慕都羡慕不来。”
任凭他说出花来,也牵不起司锦半点兴趣。
跟老太太跳舞?
她疯了不成!
司锦嫌弃意味十足,“跳什么舞?你妈我都有多大岁数了还跳舞?诶我说老大,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呢,怎么我一提去看你爸,你就推三阻四的。”
原本她也就是随便堵宁清远两句,不成想这话一出,对面足足有三秒钟的停顿,然后才听宁清远说道。
“哪有的事,那行,妈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司锦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让857又把原主的记忆调出来仔细研究一遍。
她觉得可能是原主的记忆已经多多少少出了点问题,肯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信息。
结果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就让她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巧克力豆!
原主一直以为宁德成当初的药被换成糖豆,只是小孙子不小心为之。
可仔细翻阅了记忆之后,司锦合理排除了宁青岩家那两个小崽“作案”的可能性。
当时发现药换成巧克力豆时,那瓶药只剩下最后四颗。
一瓶药是半个月的量 ,而往前数半个月,宁青岩一家都没有来过老屋。
宁婉玉一家也没有来过。
反而是很久不来一次的宁清远,接连两天来看老两口……
这样看来一切是宁清远所为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加之,宁德成死后第一时间宁清远就来了家里。
而且还破天荒的带着宁婉玉和宁青岩一起,一看就是事先谋划好的。
要不然家产怎么分的那么顺利?
虽说宁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只那间三层高的门市房就市值近千万,在普通人眼里绝对是一块香饽饽。
而宁家三个白眼狼都是能力一般的普通人,又都不是有底线的纯善之辈,另外两个怎么可能对那么大一笔钱无动于衷?
不要说他们也捞到好处了,一套百万出头的商品房和三十万存款,再怎么看也跟千万门市房无法同日而语啊!
“娘的!”
司锦忍不住咒骂出声,“差点让他糊弄过去!”
谋害亲爹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司锦原先还真没敢往那方面想。
现在看来,当真是一叶障目了!
有些人就是纯粹的白眼狼,天生的坏种!
亏得原主夫妻苦心孤诣养大这么个孽障,殊不知人家为了钱财,居然能干出间接害死亲爹的畜生行为!
司锦气的要死。
一方面是宁清远做的事当真不叫个人,另一方面也是懊恼自己大意。
怎么就没有第一时间查清所有相关事宜,差一点就让白眼狼蒙混过关!
捏了捏拳头,司锦眼神越发冰冷起来。
等着吧!
本打算留你一命的,现在看来大抵是不需要了……
“咋不需要呢?妈你不系安全带我得扣分,妈你也为我考虑考虑行吗?”
宁清远眉头都快皱成疙瘩了,亲妈一天天的无理取闹让他心力交瘁。
司锦看出他心底想法,只想大声告诉他‘这才哪到哪’,他的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
不过交通法规还是要遵守的,司锦一脸不乐意系上安全带,车子一路朝西郊墓园开去。
路上,司锦悄咪咪查看了这位首席白眼狼的生平,清清楚楚看到他是如何谋算换掉亲爹救命的药的。
也看到他为了此事筹谋良久,甚至为此还两夜失眠。
他不是愧疚于即将害死亲爹,而是害怕宁司锦发现太早,那么他的计划就失败了。
后来计划果真成功,那瓶药吃到最后才被发现。
只可惜天网恢恢,宁德成不但没有因为药被换掉殒命,反而凭借着一股毅力短暂恢复了语言功能。
前后也就那十天八天的时间,他还特地去找来律师立下遗嘱。
等看到后来,司锦的拳头直接硬了。
原来宁德成死后,三兄妹同时出现在老屋那天,宁清远甚至还给原主下了药。
那是一种神经类药物,主要作用就是让人精神涣散,脑袋迷迷糊糊。
因为只有这样宁清远才能趁机达成目的,哄骗原主签下赠予协议…
而宁青岩、宁婉玉全部都是知情者。
他们全都知道宁清远准备了那种药,也知道那种药一旦给老年人服下,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精神方面的损伤。
可在面对绝对利益的情况下,三兄妹竟没有一人站出来说反对的话…
司锦再一次狠狠闭眼。
她不禁想…原主后面之所以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会不会与那药有关呢?
她也忍不住庆幸,幸好,幸好原主不知道这一切真相,否则的话,那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丈夫孩子的女人,该怎样承受这样残酷的打击?
一路上司锦都没再跟首席白眼狼说话,搞的上一次才刚被怼了一整天的宁清远还有些不适应。
车子很快行驶到西山墓园入口,宁清远下车进行了登记,又在墓园管理处买了些祭祀用品,两人步行上山。
宁德成的墓地还是多年前老两口自己准备的,当时一共买了两块,连着的位置,做了合葬墓,如今旁边那处暂时空着。
站在宁德成墓碑前,司锦表情沉肃,一点点悲凉化作漫天春光,将人紧紧笼罩其中。
‘放心吧,白眼狼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跟宁司锦安心投胎!’
但愿下辈子不要再生白眼狼,也能享受一下喜乐平安的晚年。
宁青远脸色有些僵硬,一点点把祭品摆在墓碑前,恭敬的朝着宁德成鞠了一躬。
“爸你安心在下面,妈跟您的几个孙子孙女我都会照顾好的…”
“你敢当着你爸的面发誓吗?说你没有趁老婆子我伤心晕头时骗走门市房,说你没有跟另外两个崽子合谋哄我手里的钱?说你这些年来从未做过缺德事,否则就要天打雷劈,你敢吗?”
突如其来的冰冷质问吓得宁青远膝盖一软,甚至有一种错觉——他爸没死!
可当他看清前方墓碑的照片时,他恍然回过神来。
不对!老头子已经死了!
可不知为何,当对上司锦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时,他莫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