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从一个带把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儿，陈望归内心的崩溃可想而知。
在被家里人支使出来打猪草后，他干脆背着背篓越走越远，想看看能不能运气好找到赵正东他们。
结果赵正东他们没遇到，反而让他遇到了一对偷情的野鸳鸯。
怕被发现，他只能做贼似的溜了。准备在这矮墙后头躲到那俩野鸳鸯完事儿走人。
但可能老天爷看他实在可怜，竟然真的送了个熟人到他跟前。
“你是赵兄弟还是史兄弟？”
史耀谦往他身边一蹲：“史耀谦。”
陈望归激动的拥抱了他一下：“可算是见着你们了。”
史耀谦打量了他一下：“你现在这是......”
陈望归一张脸瞬间拉的老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睁开眼就变成小姑娘了。我上厕所都不敢低头，就怕看见不该看的。”
史耀谦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还好，虽然手脚这些稚嫩了点，但起码性别没变，不至于发愁上厕所。
“你是从哪家出来的？”陈望归不想再提伤心事，转移了话题。
史耀谦抬手往那栋最破的房子一指：“那儿。”他黑着脸低骂了一声，“那家里有个女人脑子有精神病，我睁开眼的时候，她端过来一碗不知道是啥的玩意儿让我喝，我不喝她就当场翻脸，给了我一棒子。”
陈望归顿时觉得自己还好了。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两人在这里蹲了一会儿，等到远处竹林里出来的那对男女走远后，他俩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
与赵正东他们的处境完全不同的莫文倩已经忙碌了一个早上。
天刚蒙蒙亮就被叫起来喂鸡喂猪喂鸭洗衣服，还要做一家老小的早饭，早饭过后又被撵去劈柴担水。
莫文倩不敢吃这里的东西，好在这家人也没想着给她留饭。她就空着肚子挑着扁担和水桶去了村中央的水井。
这会儿来挑水的人多，她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她。她从来没挑过水，不敢装满了，怕路上洒了，只装了半桶，就这样也走的一摇三晃。
等她小心翼翼挑着水桶回到家，在院子里把水桶放下来，准备歇口气再说的时候，几个孩子打打闹闹推推搡搡间一下绊到水桶。人摔了，水桶倒了，水也洒了。
听见哭声从屋里跑出来的女人二话不说指着莫文倩就是一通臭骂。
原本还想解释的莫文倩看见那被女人搂在怀里一脸得瑟冲她做鬼脸的破孩子，她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攥紧了拳头。
在女人喋喋不休地骂声中，莫文倩一脚把另一个水桶踹倒。
骂的起劲的女人被吓了一跳，发现她做了什么后，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屋里的其他人都被叫了出来。
那对头发花白的夫妻俩拉长着个脸，瞪着莫文倩：“你翅膀硬了啊！还敢和你嫂子甩脸子了！”
靠！老娘再忍下去就成忍者神龟了！
莫文倩左右看了看，大步走到劈柴的木桩前，拿起不久前刚劈了柴的斧头，冲着那比大腿还粗的木桩卯足了劲儿劈下，哐嚓一声，木桩应声而裂。
一脚将一斧头劈成两瓣的木桩踹的老远，莫文倩瞪着面前噤若寒蝉的一家人：“你们再骂一声试试？”
刚刚骂的特别欢的女人吞了吞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她抱在怀里的儿子还没看清楚形势，想着这个小姑姑以往都是任他们欺负，张嘴就要哭闹。
结果他刚嚎了一嗓子，莫文倩就用斧头指着他：“你再闹一个看看，看我会不会收拾你！”
见莫文倩要来真的，女人急忙笑着赔不是，随后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将人给半拖半抱带走了。
莫文倩扫了一眼剩下的其他人。那些人在她眼神扫过来的时候纷纷躲闪。
莫文倩哼了一声，拎着斧头往外走去。
等到走远了，看不见那栋房子后，她才龇牙咧嘴地将斧头换了个手，使劲儿甩着被震得发麻发疼的右手。
*****
赵正东和虎子爹扛着竹子回家没多久，就有人急急忙忙冲进来：“快快快，快把屋子里的东西收一收，有人来了！”
虎子爹当即把划竹篾的刀一丢，火烧屁股一样地扭头往一间空屋里跑去。
那来通知的人已经飞快跑了，去通知下一家。
赵正东还在想是什么东西，忽然闻到一股焚烧的味儿。
快步走到那间空屋门前，就看见虎子爹正在放火。翻卷的火舌很快将那些纸扎的人马吞噬一尽。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虎子娘擦了擦眼角，闷声道：“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东西烧了没多久，就有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直奔那间空屋。
看见已经几乎变成一地黑灰的东西，领头的冷笑一声。
随后带着人在屋里转了一圈，看不顺眼的打砸推倒，看得上的便顺手就拿走了。
虎子爹和虎子娘一声不敢吭，哪怕心疼的直抽抽。
等到这群人离开，虎子爹和虎子娘才大松一口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虎子爹突然开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准备去城里找点事做。”
虎子娘很担心：“能行吗？”
“试试看吧。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饿死。”虎子爹很快吃完饭，出门去找交好的朋友商量去城里的事。
赵正东借口心情不好躲到了外面，没有吃饭。
虎子娘想到每次那群人来过后儿子心情都不是很好，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到处跑，记得早点回来。
沿着田间小路走的赵正东望着长势不好的各种庄稼，心里叹了口气，这怕就是纸扎村的青壮年离村的导火索。
因为活不下去，只能去另谋生路。
果不其然，两天后，村里大部分人背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村子。
好些人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离开村子，有些忐忑地跟着人群走，脸上的表情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担忧。
但想到家里的妻儿老小，他们脸上的表情又渐渐变得坚定。
只有赚到钱，家里的人才不用再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